离开寒白杨服装厂后，燕红雀先把那些受伤的兄弟们，包括金魁，送到一个专门给燕家人处理伤势的医生那里，并且在那里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然后回到了燕家。
他的伤全都是内伤，需要调养，从外表看不出什么。
而且，燕无山有规矩，让他每次去给自己汇报工作时，都要先整理好仪容，不允许刚打完架，浑身脏兮兮，甚至邋里邋遢地跑去汇报。
所以，燕红雀必须先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去。
回到燕氏集团，他沉默地走进练习场旁的浴室。
脱掉衣服后，再次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躯。
他沉默地洗着澡，偶尔轻轻咳嗽一声，嘴里的血沫顺着淋雨的水流下，在地上汇聚成红色的河。
他沉默地洗完澡，沉默地穿上衣服，沉默地走回自己房间，找了几片治内伤的药吞下去。
正准备出门，他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接起。
“红雀？我金魁。”电话里，想起金魁那低沉还有些沙哑的声音。
“魁哥？怎么了。”燕红雀问道。
“红雀，你一会儿要去向老板……向你大伯汇报工作了吧？”
“对。”燕红雀说话很简单。
“没啥……我就是想劝你小心点儿。”金魁说道，“咱俩是一起干架打出来的交情，我跟你掏心窝说，我很担心你大伯……现在燕家处境不好，咱俩这次打了败仗，你大伯肯定很不高兴……而且咱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打败仗。”
“魁哥，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他是我大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燕红雀平静道。
“唉……我该咋跟你说呢……”电话那头的金魁声音有点焦躁，燕红雀几乎隔着电话就能看到他烦躁挠头的样子，“红雀，这次不一样！你明白吗！这次不一样！”
“唉，总之，你一切小心吧。”金魁挠了半天头都没组织好语言，“我虽然一直想亲自当刀，给燕家办事，但你我交情一场，我一直当你是兄弟，不想看你倒霉。”
“嗯，多谢魁哥，我会小心的。”燕红雀说道。
挂断电话，燕红雀上楼，进了燕无山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燕无山，燕宁也在。
燕无山的办公室，像他的性格一样，简单到极点，没有任何装饰。
他觉得，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是燕家的螺丝，螺丝是不需要装饰的。
“红雀来了。”燕无山对燕无山态度很和善，“事情办的怎么样？”
“大伯，抱歉，我们失败了。”燕红雀很老实。
“……动手了？”燕无山脸色微微沉了一些，但没有发作。
“动手了。”
“没打过对方？”
“没打过。”
“对方多少人？”
燕无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着燕红雀，吐出烟雾。
他走到沙发前，示意燕红雀在沙发前坐下。
燕宁也在沙发前坐下了。
“只有一人。”燕红雀老老实实地说道，“那个人功夫很高。”
“……”燕无山沉默了，他叼着烟，眯着眼，默默地看着燕红雀不说话，然后笑了一下。
“呵。”燕宁也笑了笑，她从桌上摸起大哥的烟盒，也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接着，意味深长地看着燕无山笑了笑。
燕红雀不知道大伯和姑姑笑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地坐着。
许久，燕无山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手里夹着烟，抬手指着燕红雀，大声怒道：“红雀，你当你大伯我，是个傻子吗？”
燕红雀愣了：“大伯，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我不明白，您为什么……”
“句句属实？”燕无山冷笑一下，“你，金魁，再加上五个好手，你们这是什么实力，你自己心里没数？”
他用夹着烟的手指敲着茶几面，烟灰簌簌地落在茶几面上：“你们加起来，哪怕是六爷也能留下！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小破工厂的老板，身边儿有个打手，比六爷还厉害吧？”
“大伯，我……”燕红雀开口。
“你先别说话。”燕无山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电话：“把六爷给我叫来。”
挂断电话，回到茶几前，刚坐下没几秒，元六爷进来了。
元六爷一身粗布衣服，头发花白，但皮肤光滑白皙，看不出年龄。
他微笑着冲燕无山欠了欠身子：“少爷，找我？”
“六爷，红雀说，他们遇到一个人，单枪匹马，把他，金魁和五个好手全放倒了。”燕无山厌恶地看了燕红雀一眼，又看向元六爷，“六爷，这世界上会有这种实力的人吗？”
元六爷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燕红雀一眼：“红雀，你说的这个人，年龄多大？”
“很年轻，大概三十岁上下。”燕红雀道，又急忙对着燕无山，“大伯，我……”
“你住口！”燕无山有点粗暴地打断了他，问元六爷，“六爷，你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存在吗？”
“首先，这样的人，肯定有。”元六爷笑了笑，“但这种人，至少得是年过半百的高人了，如果是三十岁……那我只能说，绝无可能！”
他看着燕红雀，微笑了一下：“红雀，哪怕是我，在你们这样一群人的围攻下，也只能护住少爷，想把你们全放倒，那是绝对没可能的。”
“你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好手了，金魁比你更强几分，再加上五个好手，哪怕是那些练了半辈子内家拳的老家伙，看到你们，也只能绕着走，你现在和你大伯说，你们这么多人，被一个人打败了，你让他怎么信？”
燕红雀点点头：“六爷您说的没错，我们几个不是一起上的，先上去三个，倒了。金魁、大头和黑猴儿后上的，又倒了，再然后是我。”
燕无山更努了：“红雀，你怎么学会撒谎了！你刚才说的是一起上败了，现在听六爷说没可能，又改口称这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伯，我……”
“滚出去，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燕无山看着燕红雀，满脸的厌恶，“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是燕家的刀，如果你对燕家没有了忠诚，你……什么都不是。”
燕红雀看着大伯厌恶的表情，忽然觉得胸口，被杨峰打伤的位置一阵剧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低下头：“大伯，我明白了。”
他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燕无山充满厌恶地看着侄子的背影。
他一想到这把刀似乎没有以前顺手了，而自己的燕家此时正处于困境之中，再加上自己妹妹有求于自己，自己却办砸了……
燕无山心里充满烦躁。
这时，燕宁轻轻弹了弹烟灰：“大哥，那这件事儿，你计划怎么办？”
“无妨，小问题。”燕无山略显烦躁地挥了挥手，“只是一招儿不好用而已，咱们燕家比那小小的工厂大几百倍。”
“办法……多的是。”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拨通了一个自己手下的电话。
“给我调查一下寒白杨服装厂，要查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