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燕氏集团。
燕无山走出会议室，面无表情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他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眼睛深处，却深深地藏着疲惫。
整整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燕无山才应付掉来自家族的责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燕家在服装市场的份额一直下跌，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家主位置。
虽然家族成员们，包括燕家的长辈们，在会议上并没有直接说出“更换家主”这样的话。
但燕无山为家族兢兢业业二十年，早就清楚他们的潜台词是什么——
这些燕家的成员，对市场份额的下跌，很不满！
会议室里，有燕家成员委婉地表示：服装业的亏损和市场份额的下跌，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家族成员的利益——月钱都减少了。
也有燕家成员更加隐晦地表示，也许是燕无山年龄大了，经验过时了——呵呵，燕无山听得懂！这是在向他表示，也许该换个年轻的，脑子灵光的，来代替他担任家主的位子！
必须尽快解决市场份额和利润的问题。
燕无山这样对自己说道。
不光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也为了面子——他担任家主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压力。
第一次，他意识到，自己离失去家主的位置，是如此的近。
还有那个寒白杨喇叭裤……必须想办法把喇叭裤握到自己手里……
燕无山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他，这喇叭裤，是近些年市场上罕见的爆款。
穿上喇叭裤的女人，身形比穿普通裤子要好看的多。
燕无山在妹妹身上也见过那裤子，效果确实很好。
难怪女人们喜欢呢。
燕无山一边思索解决方案，一边回到了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虽然宽敞，但极为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不必要的装饰。
甚至连一般大老板办公室里常见的藏品，字画，也没有。
除了几盆朴素的绿植外，就是在他书桌上摆的一组造型奇特的模型了。
那是一个完全由小金属片和零件组装起来的机械模型，组装好之后，有锅炉、机床以及一系列配套设施，看上去分外精致。
燕无山坐在办公桌后面，沉默地拿起几个金属片，插在机械模型上，小小的金属片，把冰冷的光，反射到他冰冷的脸上。
在燕无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是“家族”这台庞大机器上的一个零件、一根螺丝、一个齿轮。
就如同他面前这台冰冷的，小小的机器一样。
每一个金属片都有它应有的位置，不能大一分，也不能小一毫。
如果有人擅自违背了这个规律，这台机器就无法完美地运转。
每个人都不能离开它应有的位置，否则就是对机器的破坏，对家族的破坏。
但此时，这台他亲手打造的机器上，有几个零件，有松动，失控的迹象了。
在他的视线里，这台精密的机器上，有两个零件，和其他零件，显得尺寸不完全一样。
导致整台机器的运行，全都出了问题。
燕无山眼神里，露出深幽的情绪。
必须，想办法让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敲门声响了起来。
燕无山的秘书推门进来了。
“燕总，您派我去查寒白杨，已经查到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沓文件。
“念。”燕无山冷漠道。
“是。”秘书已经跟了燕无山多年，早就练就了从细微处看出燕无山情绪如何的本事。
当即也没有废话，立刻拿起了那沓文件。
“寒白杨服装厂，主创人员有三人，分别是杨峰、白德凯和韩玥。其中杨峰之前是个建筑工程师，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在赌博，悔改后去服装市场开始经商。”
“白德凯是服装市场一个失败的批发商，之前做的生意很糟糕，直到认识了杨峰，才渐渐走上正轨。”
“韩玥……只是一个裁缝而已，我们分析杨峰拉她当主创人员的目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因为她年轻漂亮，杨峰贪图她的美色。”
“草台班子。”燕无山立刻冷漠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对，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认为，是那个叫杨峰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喇叭裤的原型图——很可能是从某个赌徒手里得到的。”
“然后，他找到白德凯和韩玥，和他们组织起来，开始生产……”
燕无山不耐烦地打断了秘书事无巨细的话：“我没空听这些，说重点！”
“是，是！”秘书连忙答应道。
“关键的话，是两点——第一，是在寒白杨发展的过程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南国美的品牌，用和寒白杨高度类似的产品和宣传方式和寒白杨斗了一段时间，并一度占据了优势，但最后被寒白杨用外观专利打败了。”
“外观专利？”燕无山眉头一皱——一个懂得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的对手，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是，我们分析认为，这应该是那个叫白德凯的家伙操作的——他毕竟是服装市场的老油子了，懂得利用这些优势。”
“嗯，你继续。”燕无山点头，他的判断和秘书差不多——杨峰怎么可能懂这些？
他只是个赌徒。
“是。”秘书说道，“第二个重要的点——他们的货源，就在本地。”
“你说什么？”燕无山眼睛顿时圆了，“本地？”
“是，千真万确。”秘书说道，“不过本地拿到的，并不是成品——他们在本地市场上，收一种样式很老的直筒裤，然后组织了几十个裁缝，把那些直筒裤改造成喇叭裤，然后卖掉。”
“原来是这样……”燕无山眯着眼，露出笑容，“居然是这么简单的手段……那就简单了。”
他站起身，走到沙发前，示意秘书坐下。
然后，他给秘书扔过去一根烟，同时自己拿出一根烟，点燃。
“我说，你记。”
“是！”秘书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烟，小心翼翼地夹在耳朵后面，然后打开了笔和本。
“第一点，既然他们的货源在本地，那咱们就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体会一下一件货都进不到的痛苦。”燕无山笑容森冷。
“是！”秘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马上就去安排。”
“至于第二点……”燕无山压低了声音，“我计划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