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燕氏集团，燕无山的办公室里。
破天荒的，燕无山在自己办公室里，开了一瓶啤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名段《奇袭白虎团》，一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喝酒和听戏。
这对于一向把燕家视作一台机器，而自己也是机器上精密零件之一的他来说，是件很罕见的事情。
虽然昨天晚上，袭击杨峰的事儿没成功。
但，无妨。
他还是得到了两个好消息。
其一：元六爷看出了杨峰的实力，按照元六爷的话说：“一只手就能拾掇了。”
这意味着只要自己想动手，随时都可以把杨峰拿下，而他基本上没有还手的余地。
其二：那些盗版裤子，实实在在地给燕家赚钱了。
虽然为了冲市场，出货价格确实不高，但架不住量大啊。
甚至，燕家那些亏损门店的亏损额，也一举被这些盗版裤子给堵上了亏损口子。
一大早，各地送上来的报表，就频传捷报。
燕无山看着那些重新好起来的数字，和填补住的亏损窟窿，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燕家要好起来了啊。”燕无山拿着一听啤酒，看着报表，冲着元六爷笑道。
“公司的分析员认为，这喇叭裤的潮流才刚刚开始，后面销量还会逐步提升，咱们燕家占据了这个爆款，看来是很能赚一笔钱了。”
“少爷运筹帷幄的能力，确实无人能及。”元六爷拍了他一句马屁。
“六爷就不用这么捧我了。”燕无山笑道，“不过，这么好的货，还是在咱们燕家手里，才能发出光芒啊——那小小的寒白杨，只能守住服装批发市场那一亩三分地，能卖几条裤子？”
“格局，太小了！”
燕无山站起身，放眼看向窗外。
窗外，整个并城尽收眼底，他心中涌起无限的豪情。
燕无山张开双手：“这裤子，在我燕无山手里，可以卖的更好！卖到全西山省，甚至卖到全国！”
“它在寒白杨，在杨峰那小子手里，是明珠蒙尘！”
元六爷坐在沙发前，微笑着对燕无山道：“不愧是少爷。”
“我还记得，你从那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做大事，一路成长到现在，果然办的都是大事。”
“你能把燕家带到这个程度，你爷爷奶奶，和你爸妈，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燕无山冲着元六爷笑了：“也得感谢六爷这么多年，对我们燕家不离不弃啊。”
元六爷微微摇头：“毕竟当年答应……”
他话没说完，忽然燕无山桌上电话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燕无山对元六爷示意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只听了一句，他脸色就变了。
燕无山飞快地跑到办公室沙发前，按下了电视机的开关——他办公室里的电视是比较老的型号，不能用遥控，得手去按开关才行。
按下开关，电视里立刻出来画面，燕无山换到本地频道。
此时，本地新闻频道正播放新闻。
“我市公安系统破获一起特大服装业制假售假案，涉案人员多达……”
燕无山的脸色，凝固了。
新闻的画面里，那些被捣毁的服装厂，基本上，都是在帮燕家办事的工厂。
他甚至在画面里，看到了几个常年帮他办事的熟面孔！
燕无山的秘书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板，已经安排下去了，顺着那些被抓的服装厂老板，最多查到下面一家公司，不会查到咱们头上。”
燕无山眉头紧锁，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同时继续紧盯着电视机。
电视里，前方急着仍然在说着。
“此次行动是基于群众举报，在东山服装市场查货了大量假货仿造货，然后顺藤摸瓜，一举查货……”
燕无山表情渐渐狰狞起来。
“群众举报……一举查货……好，好啊！好你个杨峰，好你个寒白杨，你们还有这本事？好，好的很！看来，昨儿晚上留你，是留了个祸害啊！”
他手上用力，咯吱一下把啤酒易拉罐捏成一团。
他对自己秘书抬抬下巴：“帮我换台，我看看别的台是怎么说的。”
“是，燕总。”秘书立刻走到那台老式电视跟前，挨个换起了台。
她选的，都是西山省本地的频道。
燕无山眯着眼看着，元六爷也扭头看着屏幕里的内容。
在换到第三个台的时候，燕无山忽然喊了一声停。
“你换回前面那个台去。”
“可是，燕总，前面那个是电视剧频道……”
“少废话！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是，是。”
她见老板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说，按动电视，换回了前一个台。
并城电视剧频道，此时正在播放一条广告。
广告里，一个上身穿着京剧花旦服装的年轻姑娘，正在仔仔细细地给自己画上花旦妆容，镜头下移，一条喇叭裤让她呈现出惊人的腿长，还有自信的气质。
那个脸上画着花旦妆容的模特，在广告导演的刻意安排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她迈动长腿，走到镜头前。
她红唇轻启。
“寒白杨，女人味。喇叭裤，寒白杨。”
燕无山瞪大了眼睛。
他彻底震惊了。
从他看到这条广告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哪怕有一个同样的品牌，在打广告上，也完全没法和寒白杨分庭抗礼。
这条广告看似简单，但从创意，到阐述，到镜头运用，画面安排，到颜色……
一切的一切，全都和这个时代的广告，不一样。
它呈现出的，是一种超出这个时代的广告美学。
燕无山浸淫服装行业半生。
当他看到这条广告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
哪怕，自己有一个和寒白杨一样，甚至比寒白杨还要强一些的品牌，和寒白杨展开广告战，自己的品牌，也绝对不是寒白杨的对手。
寒白杨的广告，打的太成功了。
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了这样的广告——只要她们看到这条广告，她们就无法拒绝那条喇叭裤的召唤了。
燕无山又让秘书换了几个频道，同时让人把今天的报纸都送了上来。
果不其然。
并城市的每个频道，每份报纸上，都出现了寒白杨的广告。
而且，是新款喇叭裤的广告。
燕无山的神情凝固了。
那一刻，他仿佛听到，耳边响起了，寒白杨吹响的，进攻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