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白杨服装厂的院落,面积并不大。
估计就是能并列停放四辆卡车那么大的一块区域。
此时,院子里,两个男人对视站立,彼此打量着对方。
灰发、皮肤细腻像年轻人一样的元六爷,眯着眼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他的对面,是一个长着一双阴柔的丹凤眼,但气质儒雅,像书生一样的年轻男人。
元六爷很清楚,那个男人的真实年龄,绝对超不过四十岁。
他心里放松了许多。
虽然自己看不出对面那个男人的深浅,但年龄不超过四十岁,无论如何,功夫都不可能比得上自己。
他对面的男人,也就是祁半禅,此时也在打量着元六爷。
祁半禅上下打量了一番元六爷,挑了挑眉头:“没想到,在西山省,居然能见到你这种境界的好手……”
“形意拳、混元功……你和八卦门是什么关系?”
他居然看出了我的功夫来路?
……是了,我的站姿是形意拳的站姿,头发和皮肤又是混元功的特点……内家拳的人能看出我的功夫来路也没什么奇怪的……
元六爷先是一惊,接着又不屑地笑了笑:“年轻人,用这种方法想套老夫的话?没用的,老夫一生见过的人多了,你这点攻心技巧,在老夫面前没用。”
祁半禅微微皱眉:“什么套话?我只是很难见到内家拳高手,见你的内家拳练到一定境界了,想和你聊聊功夫而已。”
“闲话少说。”元六爷一只手背在背后,绕着祁半禅走了几步:“哪怕要聊天,也应该是打过再聊。”
他摆起了拳架子:“年轻人,你又是何门何派?”
哪知道祁半禅却摇摇头,也摆出了拳架子:“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那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元六爷皱了皱眉头。
祁半禅的拳架子,他看不懂。
这个丹凤眼男人的拳架子,看上去就像是手里拿着两把无形的兵器一般,看上去面前空门大开,哪怕一个孩童都可以对着他胸前来一拳似得。
但他又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攻过去,他手里那两把无形的兵器,势必会把自己重创。
太奇怪了……
元六爷忍不住再次问道:“你这,到底是何方拳法?”
“打完再告你。”祁半禅的丹凤眼渐渐眯了起来,他像是两手分别那种两把峨眉叉一样,朝元六爷的方向迈出一步(元六爷跟着退了一步)。
祁半禅忽然问道:“对了,在开打前,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如果今天,你打赢了我,你会对这厂子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元六爷皱眉。
“很重要。”祁半禅语气十分认真,“你的回答,决定了我要把你打成什么样。”
元六爷心里涌起怒火:“我元六爷纵横江湖几十载,谁看到我不尊称一声“六爷”,你这小辈,竟敢目中无人!”
他吼了一声,用力一跺脚,脚下青石板居然被跺裂开来,他朝着祁半禅一拳就轰了过去。
那一拳,他藏了阴险的小心思:手上藏着擒拿的劲道,如果一拳轰不到祁半禅,他就会立刻变招,用爪劲去劈祁半禅的肩膀或者胳膊。
这招极为阴毒,哪怕对方躲开,往往也会因为躲闪不及被挠出几个血道子!
哪知道祁半禅丝毫不急,他甚至往前迎了一步,一拳横着朝元六爷砸过去。
那一拳的路数十分古怪,让元六爷别扭无比:如果自己不躲,那一拳势必会轰在他胸口。
而且看那拳的力道和速度,如果砸在他胸口,哪怕他招架了这一拳,人也会被横着砸飞出去——那就狼狈了。
元六爷是个爱惜面子的,这种掉面子的事儿绝对不能接受,而且这古怪的拳法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应对方法。
当下只好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拳,同时飞快地后退两步,想躲开祁半禅这一下。
哪知道,电光火石之间,变化发生了!
祁半禅脚下踩着诡异的步伐,往前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那横向砸向元六爷胸口的两拳,忽然像伸长了一截一般,一下子抓在元六爷的胳膊上。
元六爷大惊,手上使劲想缩回自己的胳膊。
哪知道,祁半禅的手臂上,传来两股滚烫的力道,双手像两条铁箍一般紧紧抓住他胳膊。
元六爷惊恐喊出了声:“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么深的功力!”
他喊晚了。
祁半禅那双阴柔的眸子,丝毫不带情绪地看着他,手上猛然用力。
元六爷忽然觉得自己那条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咔嚓!
他的胳膊被祁半禅直接卸脱了臼,他惨叫了一声,飞快地缩回胳膊,登登登地后退了好几步。
胳膊没断,但剧痛让他额头冒出汗水。
元六爷忍着痛,咔嚓一下帮自己接上胳膊,但心中已经涌起了一丝恐惧。
他是何等功夫的人。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和他说,有人能一个照面把他一条胳膊卸脱臼,元六爷只可能当笑话听。
但现在,这却是真的!
巧合……一定是巧合……
元六爷额头带着汗水。
他一咬牙,朝着祁半禅就抢攻过去。
既然内家拳不是你对手,那我和你拼擒拿!
他两手收成两个鹰爪状态,朝着祁半禅兜头盖脸劈下去。
谁知道祁半禅仍然是不退反进,朝他又逼近几步,两手仍然是拿着武器一样的动作,飞快地格挡了几下他的攻击,紧接着,人就诡异地到了他面前。
元六爷和他只交手了七八招,忽然就觉得自己胸前面前一阵剧痛,祁半禅的拳脚已经毫不留情落在他身上了。
祁半禅眯着细长的丹凤眼,面无表情,语气却极为失望。
“你的功夫底子很好,但你……太胆小了。”
“你既怕死又怕伤,八卦拳那股刚猛无匹的气势在你身上一点都没有……你这样的心性怎么可能打出好拳?”
“真是糟践玩意儿……不打了。”
元六爷感觉自己身上起码挨了几十下,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听到祁半禅说不打了,他刚高兴了一秒,就觉得自己双臂同时传来剧痛。
咔嚓、咔嚓!
他两条胳膊,被祁半禅卸掉一条,另外一条,居然被他硬生生拧断了!
同时,祁半禅脚下一蹬,手上一掌结结实实拍在元六爷胸口,元六爷一口鲜血吐出,倒推几步,委顿在地上。
祁半禅收了功夫,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元六爷:“看到了吗?这才是八卦掌,你真是糟蹋祖宗玩意儿……”
元六爷咳出一口血,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厂门,没命似得逃跑了。
祁半禅不急不缓地推开销售部办公室的门,拿起电话,给杨峰打了一个电话(依然是社区口传达室的电话)。
许久,杨峰接起了电话。
“他们来人了。”祁半禅平静地道。
“怎么样?有危险吗?”杨峰急忙道。
“没事,很好对付。”祁半禅回答道。
“那就好……”杨峰重重地挥了一下拳,“那,对付燕家的事儿,很快就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