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律师出示的这段视频，仅能证明在操场监控拍到的这几个时间段内，祁磊皆与秦越凡发生过争执，并不能充分的证明所谓‘校园暴力’的存在。”
视频播放的整个过程中，张季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漠然低头，再抬起时便是面无表情对着法官说出这样一段话。
“并且，这段视频明显经过剪辑，且在今天开庭前突然提交法庭，被告方无法查证原视频文件的完整真实性，更无从得知原告是否将视频按照有利于己方的方向剪辑拼凑。故请求法庭不予采纳此证据作为认定案件事实的依据。”
“原告方承认播放的视频为剪辑过的版本，那是因为原视频文件为过去三个月两千多个小时录像，今天我们亦将原文件带了过来，如果被告方对此份证据的真实性和连续性有疑问，若经法庭允许，我方同意当庭完整播放全部视频文件。”
郑艺冷冷地看了张季一眼，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论法庭上斗心机，郑艺确实不如张季，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她还是略懂一二的。
当然，即使张季同意，法庭也是不会允许浪费时间播放两千多小时的视频文件，最后的结果只能以被告需要调查新证据的真实性为由，法庭宣布闭庭，案件择日再审。
刚出法庭回到律所，郑艺已经忍不住语气不善的责问证人霍均，为什么之前无论怎么问都不愿告诉她出庭作证的真实理由，竟让这个理由被对方律师当庭揭露，差点毁掉整个诉讼！如果不是乔哲桉反应及时的提醒，如果不是学校辞退通知确只是口头同意，张季拿不到实质证据，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下次开庭的机会！
真相被郑艺知道，被秦越凡和他的父母知道，被所有人知道，他不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学生而只为成就自己的私怨，霍均羞愧地低下了头……
也许他并不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也许他愿意出庭真的不仅仅为自己，可是真相以这种不堪的方式被当众揭露，谁也无法接受这种也许……
“学校不久就会出书面辞退通知，会不会影响下次开庭？”平静下来的霍均只问了郑艺这一句话。
“不会。法庭是绝对讲证据的地方，被告无法证明你出庭前已经被开除，法庭便不会听信他的言论。即使下次开庭前你已经被正式辞退，现有证据也只能证明你是在出庭作证后被辞掉的。”郑艺脾气过去了，语气也软了下来。
“那就好……”霍均低声喃喃道。
“你……为什么被辞退的？”郑艺还是没忍住好奇。她记得当时张季说这件事与祁磊父母有关系。
霍均闻言，苦涩的低笑两声，过了会儿才淡淡的抬头。
“你们知道祁磊的父亲是谁吧？本市著名企业家，祁磊在我们学校读书的这两年，他家以各种名义为学校捐的钱都可以重建整个校区了。不然你们以为他祁磊凭什么在学校无法无天？秦越凡不是他欺负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上一个和上上个被欺负的孩子早就被迫转学了……”
“别说学生，就连我这个惩罚过他的体育老师都在学校混不下去，还有谁敢得罪这个魔王？又有谁敢站出来作证？学生沉默是基于老师的压力，老师基于学校的压力，学校基于祁磊父亲的压力。归根到底，还不是基于金钱的压力？”
话音刚落，霍均突然觉得很好笑，莫名其妙大笑出声，只是笑容在某个固定的节点一点点僵硬，再也做不出任何表情。
郑艺的办公室里坟墓一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