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郑艺点点头,“可是他要的不是轻判,而是无罪。因为只要被判有罪,惩罚再轻也会留下记录,虽然这种记录不会入档案,祁磊父母还是绝不会同意。”
乔哲桉讥讽地笑了笑,自己家孩子的人生不能有任何污点,别人家孩子因谁而死无足轻重。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学会把别人当人看?
“不会重判的推测你有没有告诉秦越凡和他父母?他们会不会无法接受?”
郑艺点点头,这种事是行业惯例,律师必须提前告知当事人这个诉讼最好和最坏的结果,并综合案情做出自己的判断,让当事人心中有个谱,才不会对最后的结果产生无法接受的突兀感。
“说实话,私心来说,我也不希望祁磊坐牢。”
乔哲桉面无表情的说,提起祁磊这个名字他的脸色就不太好,他对欺凌者极度的厌恶和排斥。
“为什么?”郑艺皱眉:“你也觉得他是个孩子,拥有强大的可塑性,不管怎么犯错都应该得到全世界的原谅吗?”
这话说起来似乎不近人情,因为人们总对“孩子”抱持无限的宽容心和期待感,可在郑艺眼里,这种宽容不但会再一次伤害受害者,更可能因纵容施暴者导致他变本加厉。做错事就要负责任,要受到惩罚,这是我们应该传输给年轻人的信息。倒不是郑艺多么希望祁磊坐牢,她只是希望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并从此改正,而显然父母和学校的纵容只会导致相反的结果。
“亲爱的,你把我想的太天使。”他微微扯唇,有点阴险的笑,“我只是觉得一个暴戾的高中生进了监狱,两年后出来,变得更坏的可能性比改好大的多!”
郑艺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个逻辑很有道理。青春期,人格形成和转变最重要的时期,孩子的生活环境很重要。
“你比我想的周到啊,”郑艺抬头瞧他:“你就是天使。”
乔哲桉蓦然发笑,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冠以这般美好的名字,而且这个称呼来自于他心中真正的天使……
……
周末,两个人满怀期望的见了那个体育老师,也确实获得了他们想要的人证,且因为老师的身份使得这个人证比学生更加有说服力。
可是回来的时候,郑艺却一直闷闷不乐。
“怎么?案子还有问题?”乔哲桉问。
车子停在一出红灯的路口,郑艺深呼一口气,盯着眼前人行道忙忙碌碌的人群发呆。
“你觉得刚刚那个体育老师人怎么样?”
“敢出来作证,挺好。”乔哲桉嘴巴这么说,眼神里一闪而过的阴影谁也你抓不住。
“可是他明明路过,明明看见自己的学生在受欺负,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制止?”
……
乔哲桉嘴角轻轻一撇,几不可闻的冷哼一声,嘴巴依然轻松的说:“迟到的正义,也是正义。”
“是吗……”她若有所思。
你有眼睛,看不到吗?你有耳朵,听不到吗?郑艺的耳边一直萦绕着这句话,仿佛在拷问自己,亦像在拷问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