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柏豪愣了。
“她那种人,不管说她做了什么我都信,恬不知耻、毫无底线。”看他有话要说,苏夏没给机会,继续说:“当然不仅仅是她,你们一整家人都这样!上次在走廊诚诚那么哭也是你们指使的吧?从小就培养一个戏精,你们是打算把他送进演艺圈是吗?”
苏柏豪脸一阵白一阵红,气道:“你听听你这什么话!苏夏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对不起,我爹妈死的早,没机会教我得怎么跟你们这些只会血口喷人,只做偷鸡摸狗的事的长辈说话!”
“你!”
“你别你啊我的。”苏夏手遮在千席耳朵上,话里更加不客气起来,“你们没有做长辈的样子,可笑,还想我有做小辈的样子?大伯,我已经跟大伯母说过了,上次帮你们,算扯平你们当年葬我爸妈的恩,以后见钱眼开的事情少做,别指望我能帮你们第二次!”
她从来没这么愤怒过。
当初意外得知外婆已经去世,她简直肝胆俱裂,被欺骗被隐瞒,可更多的是绝望和痛苦,没这么气。
今天底线被触犯。
她不是担心千席在自己眼皮底子下出事,没办法跟靳先生交代,她没想那么多,看到孩子遇险的那一刻,大脑是空白的,她只知道要保护好他!
等抱在怀里了,后怕才涌上心头。
她没法想象如果自己没抱住,让千席摔地上会怎样,一想,就像是剜下身上一块肉那么疼!
苏柏豪见苏夏说完就要走,一时间也不管不顾的撕破脸,怒骂道:“你看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不是活的好好的吗,哪里死了!我告诉你苏夏,这事你不给我解决掉,你就别想安宁,我就不信你这辈子不走出这扇门!!”
苏夏本来都已经要走了,听到这话,又折返到他面前。
“那两个人是大伯母雇的?”
苏柏豪看到苏夏的眼神,冷到骨子里,透着深深的愤怒和恨意!
他没看过她这样,哪怕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都没这反应,被骇得无意识后退了半步,“我,我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些警察说的。”
“那就是了。”苏夏觉得可笑,又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她还以为是苏清婉,不明白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处处针对自己,甚至要致自己于死地!
原来不是。
不是苏清婉,是她那跪地求饶,痛哭流涕的大伯母。
昨天上午,还给她送补品,想要让她去家里吃饭,怎么,没杀死,打算换个方法,毒死吗?
苏夏看向他,最后一点愤怒和失望消失,只剩下冷漠,“杀人犯法,天经地义,我还活着是我命大,你那老婆判什么邢得看她自己的命好不好。”
“我是会走出这个校门,你有本事就拿把刀,每天守在这里,等我一出来就冲出来砍死我!我保证,你那样做,你坐牢还是枪毙我不管,你的儿子、儿媳、还有你那个宝贝孙子,他们下半辈子都不可能好过!”
看到苏柏豪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像是要栽倒。
苏夏往前走了一步,勾唇轻轻一笑,眼里和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我是有后台的,大伯你应该早知道了不是吗?他们帮你解决掉那么大的事,难道没警告过你?”
苏柏豪被戳中,不由害怕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苏夏眼神迅速冷下来,“离我远点,不然有你后悔的!”
她抱着千席转身走了。
走到很远很远,苏夏才站住,她的双腿在发软,她想起那把顶在她喉咙前的匕首,想起那间荒废的工厂,想起绑匪那一句卖进深山,以及另一人说的杀掉砍成段丢进深山老林。
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却冷得她浑身发颤。
差一点。
她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是靳先生警觉,派了保镖保护她。
“苏苏。”千席原本乖乖捂着耳朵的小手儿摊开,伸到她颤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又一下,说:“不怕……”
恐惧又后怕的眼泪凝在眼眶里,听到这话,苏夏倏地回过神来,浑身的血液回暖,她觉得感动又觉得踏实,抱紧了千席,“嗯,苏苏不怕,千席不是在保护着苏苏吗?所以一点都不怕。”
走了一段,苏夏突然听到怀里有小小的声音传来,“嗯,千席保护苏苏。”
她站住。
低头就对上了千席那双乌亮的眼睛,他仰着头,眼睛黑润水亮,专注的视线里写着坚定和认真。
尽管知道小家伙可能连“保护”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但苏夏还是被暖到了,伸出一只手捏捏他的脸蛋,然后笑着在他脸蛋上响亮的亲了一记,“好!苏苏也保护千席!”
吃晚饭的时候,苏夏收到一条短信。
营业厅的充值短信,提示她充了一百块。
她诧异万分,不知道谁冲错了,紧接着一条接着一条的充值短信进来,等手机不再震动,她的话费余额已经有一千出头!!
苏夏半张着嘴,如果只是一次还有可能是谁不小心充错号码,但这么多……她脑子里蹦出一号人,没机会多想,她又收到一条短信,还是营业厅的,提示她手机套餐更改成功,每个月无限流量,还有个国际长途功能。
苏夏:“……”
果然是靳先生……
苏夏给靳先生发短信询问,对方默认了,说晚上想跟儿子视频,她如果手机没流量不好操作。
好吧,但那一千块话费……
靳先生是这么说的,我们公司每个月会给员工进行话费报销和补贴,表格上添个号码而已,你为我照顾千席不收取任何费用,我只是帮你充个话费根本不算什么……不行,我还是给苏小姐你办一张工资卡吧。
不用了,不用了!
苏夏连忙拒绝。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那一大笔话费,就这么被靳先生轻描淡写的揭过了!
晚上,苏夏给父子俩开视频通话。
苏夏露脸跟靳先生打过招呼,就把电热壶接满水插上插座烧,坐一旁去备课。
千席沉默寡言不爱说话,靳岂之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视频开着的作用,基本上就是见个面。
靳岂之这是听从心理医生的嘱咐,多跟儿子相处、见面,培养感情,虽然每次他抬头,都看到视频里的儿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一个方向看,不用猜都知道那方向坐着苏夏。
他心里有点复杂。
不是滋味的,他告诉自己,苏夏是怀胎十月当过妈的人,绝对不可能当自己儿媳妇!
这么想着,“见面”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靳岂之打算说一声就挂掉视频电话,但下一刻,看到儿子收回看着苏夏的视线,看向屏幕来。
靳岂之喊了一声“千席”。
千席跟他对视片刻,小小的嘴唇动了动,喊了声爸爸。
声音很轻,轻到手机这端根本听不见,但靳岂之知道他喊了,他近段时间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千席喊爸爸,在苏夏这个人出现之后,一系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连锁反应因她而起。
打坏人。
靳岂之紧盯着儿子的小嘴巴,识别出后续的话后,不由皱起眉。
什么意思?
——爸爸,打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