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苏夏批作业，批到一半儿觉得腰酸背痛，猜测可能是前一天游泳锻炼过度的原因，就决定起来走走，走都走了顺手削了两个苹果，都切成片，一份端去书房，一份带回卧室。
正要叫千席吃，就见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对她来说稍显矮的桌子前，小身板儿挺直，手里拿着红笔。
走近了一看，发现小家伙竟然在帮她批作业，学着她的批法在正确的答案后面打钩钩，错误的答案则略过不管，这样，数一数算出分数。
看千席“小老师”批改的认真，苏夏就没出声打扰他，站在一旁看。
她想知道千席会怎么打分数，毕竟每个题目五分，一共二十道题百分制，这里面涉及的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加减，还有二年级才开始学的乘法。
然而她念头还没落下，就见千席小手指点完错误的题目后，翻回页面，用红笔认真却稚嫩的在右上角写了个“75”。
她微微愣住。
千席已经放下笔，指向她手里的碗，“苹果。”
“啊。”苏夏回过神来，“千席想吃吗？”
千席点点小脑袋。
苹果切片很容易氧化，不过对苏夏来说不是问题，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了，而一个大苹果她只给了千席一开始的那片，再要也不给。因为小家伙胃就那么点大，等会儿马上就要睡觉，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对胃肠也不好。
吃完苹果，苏夏回到桌前，抱着孩子到腿上，问他怎么把分数算出来的。
她看到千席默不作声的拿起她用来备课的数学课本，然后翻到首页。
她看过去，数学课本外包有一个硬塑料书皮。
这是苏夏从小养成的习惯，只是以前她包书皮都是用一些废弃不用的报纸。
小时候其实大家都一样，每当新学期开学下发课本，做的第一件事情都是包书皮，好让书本一年到头都崭崭新新的，四个角都不会卷皱。
其他人年纪大了，可能会不再注意，但她这习惯一直都没改，拿到教材的时候，也是下意识要包，然后在学校的小店里看到有专门卖那种塑料的透明书皮。
那些书皮不仅漂亮美观，设计的还别出心裁，各课都有各自的特点，音乐书印有小兔子乖乖，语文是一首春晓，数学则是九九乘法表。
“千席，你会背这个了？”苏夏不是怀疑，只觉得不可思议！
千席点点头，然后指着书皮上的阶梯式乘法表，念到：“1、1得1。”
苏夏顿了半秒，指着1跟1之间的那个乘号，“这个是什么？”
千席看了好一会儿，辨认和思索过后摇了摇头，不过很快就抬起手指，指着后边儿那个小小的等于号说：“这个是‘得’。”
苏夏笑，“谁教你的？”
“爸爸。”
苏夏：“……”
苏夏哭笑不得，心里有觉得暖暖的，小孩背九九乘法表都是顺口背下来，不一定能理解意思，于是她指着最顶端一排公式的第一位，告诉他：“那宝贝，苏苏告诉你，这个符号叫做‘乘以’，这个符号呢叫做‘等于’。1乘以1等于1的意思就是……”
她拿过之前盛苹果的盘子，放到面前，“前面这个1代表有一个千席，后面的1呢，就代表一个苹果，1乘以1就是一个千席手里有一个苹果，一共几个苹果呀？就是1个，对不对？所以是一乘以一等于一。”
千席听完，点点头，然后指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仰头看她，“苏苏，这是盘子。”
“哈哈，这个当然是盘子。”苏夏笑。
“千席没有一个苹果。”他竖起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食指，“只有一片。”
“哎，够啦……”
“那万一刚刚苏苏给了你两片苹果，就是一个千席有两片苹果，就是一乘以二，等于千席有几片苹果呢？”
小手儿竖起两个手指。
苏夏问：“三乘以五等于多少？”
“十五。”
苏夏想了想，故意问：“那五乘以三呢？”
千席歪头，“十五呀！不是一样吗？”
千席睡后，苏夏去书房，盘子上的苹果差不多都已经氧化变黄变软，看着就倒胃口，而从那个摆盘来看，靳先生一片儿都没吃。
电脑散发着白色的屏幕光芒，苏夏见他忙，也就不打扰，拿着盘子想走。
靳岂之叫住她，“苹果我还没吃。”
“想吃吗？”
“要吃。”
“我再给你削一个，这些已经软掉了不好吃。”
“不用那么麻烦。”靳岂之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然后看向她，抬手招了招。
这动作就跟叫小宠物似得，苏夏却没忍住走去，最后又被拉到了怀里，美其名曰“情侣之间增加肢体接触的每日任务”。
苏夏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放松不下来，浑身僵硬。
脖颈边搭来一个重重的大脑袋，苏夏喉咙轻轻滚动，听到身旁传来——“啊”。
她还是懂事的，用签儿扎起一片苹果，但还是觉得靳先生这种矜贵的胃别让这些给糟蹋了，想起身，“我还是给您……”
“坐着。”靳岂之手臂一用力，就把人牢牢的圈怀中了，“喂我。”
苏夏老老实实喂了一片。
味道当然不好吃，靳岂之不是个会为难自己身体的人，吃了一口就算是没辜负苏夏辛苦，从她手里端过盘子放到书桌上，然后靠着她，轻声说：“有女朋友的感觉还挺好。”
苏夏耳根红了红，书房很安静，偶尔会有电脑传来微妙的散热声音，她突然想起什么：“千席的乘法是你教的吗？”
靳岂之应声。
“什么时候？”苏夏十分意外，因为自从千席上学之后，几乎整天都跟她在一起，每次跟靳先生见面她都在场，好像从没听过父子俩讨论数学啊。
“上个星期开视频的时候。”事情细小，靳岂之也意外自己竟然记得很清楚，“当时你在忙工作，千席举着你的课本问我那个是什么，我说是乘法表，教他念了一句。”
“1、1得1吗？”
“嗯。怎么了？”
“您儿子……”苏夏顿了顿，才压着情绪说：“会背九九乘法表了，九九八十一的那种，倒着也会背。”
靳岂之单眉一扬，试想了下儿子对苏夏背乘法表时小脸儿上可能出现的得意表情，唇角微翘，但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掐着她的腰，凑到她红红的耳朵边说：“我儿子厉害，你骄傲什么呢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