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对了。
靳岂之下车的时候还感觉荒唐，醉意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他笃定他妈是在跟陈阳开自己玩笑，她分明知道自己跟苏夏什么关系，怎么会突然说要认苏夏为干女儿？
儿媳就足够了，认个干女儿，是想让人说她跟他这个干哥哥乱/伦吗？
授人口柄，绝对不可能是那位虽然性格单纯，但顾虑也多的白女士会做的事。
但踏入蒋家的时候，靳岂之内心坚定的念头就动摇了。
因为他想起了昨晚从医院出来，默许苏夏做的事，他不记得被陈阳和顾立瑾架着去学校的事，只记得心烦意乱找人喝酒，等醒过来就在陈阳家里，所以也就不知道白女士在学校带走了苏夏。
如果知道，他能更早就揣测出来对方的意图。
而不是临门一脚了，才意识到有这样的可能性，并且方寸大乱，再不复之前的胸有成竹。
白女士有多意气用事，他早就领略过，默许亲妹妹在车上动手脚，是因为已经对二女共侍一夫的生活失望透顶，同意程瑾瑜嫁入靳家，只因为不忍看见好姐妹的女儿受她自作自受的苦难。
现在怜悯的对象换成了苏夏。
靳岂之脑袋突突的疼，他觉得自己的酒还没彻底解了，现在不是去面对这些的好时候。
有些决策一旦草率的落下，就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就像昨天晚上，让苏夏去打掉孩子一样。
今天白女士要认干女儿也一样。
念头落下，踏入蒋家的那只脚直接收回，靳岂之想也不想的转身离开。
“你要上哪里去。”
靳岂之站住，闭眼一瞬，接着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副疲态尽显的模样，他打算先使一番苦肉计，比如说自己喝醉到现在头还疼着，用以缓和气氛。
然而转过身，就看到白迎雪身边站着苏夏。
苏夏打扮得很漂亮，穿着一条月牙色的抹胸裙子，用一条星月形状的细链子收腰。他的目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停留，还记得前两天在书房，他还打趣说她胖了，被好一顿记恨。
胖了？
不是小，怀孕了而已。
而现在孩子没了，她的腰又细回来了。
纤纤的，不盈一握的。
意识到自己想的不合时宜，靳岂之很快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苏夏，她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站在白女士身边，乖巧温顺的挽着白女士的臂弯，还真像是个正儿八经的门名闺秀。
对儿子那故意杵在额边的手视而不见，白女士冷冷淡淡的说：“就等你了，进屋吧。”
今夜是白迎雪跟蒋峰的好日子。
蒋峰等了三十年，才终于盼到这一天，下午去民政局领证的时候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失态，晚上摆了家宴，白家已经没有旁人在世，蒋峰双亲故去，倒也还有好几房亲戚，只是白迎雪说婚宴以后再补办，今晚就自己几人坐一桌，于是谁也没请。
看到蒋峰难得的西装革履的样子，靳岂之才回过神，发现白女士也盛装打扮过，只是她平时装束也优雅矜贵，刚刚也就一眼没认出来。
靳岂之当然不会承认当时自己光顾着看苏夏去了，压根没分太多注意力到母亲身上。
蒋峰起身，扶了一下妻子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侧的位置。
“人都到齐了。”白迎雪坐下后，看向靳岂之：“对了，你那个苏清婉，怎么没带过来？”
“带她过来干什么，我们又没关系，而且她不是已经订婚了吗，您没看网上消息？”
“哦，原来是没把人看住，跑了。”
靳岂之：“……”
“也难怪。”白迎雪没生气只略有些无奈的样子，转头跟新婚丈夫说：“谁叫我这个儿子没随我，随了他爸那个没心没肺没正形的样儿，女人跑了也是应该的。”
这话看着是对蒋峰说，但谁都知道是故意说给靳岂之听的。
靳岂之有意在苏夏为自己申辩一番，说：“妈，我跟苏清婉早没关系了，要不是她抱着孩子上来，我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看，负心薄幸，薄情寡义。”白迎雪又跟丈夫说。
放在以前，蒋峰看出她在使小性子，还能在母子之间做个中间人，缓和缓和气氛，但今天是他抱得美人归的日子，天大地大都没有他老婆大。
所以尽管知道靳岂之根本没她说得这样不堪，还是背着良心附和，点点头，跟靳岂之说：“听你妈的花，也该改改性子了，这样下去不好。”
“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白迎雪眼波一转，瞥向儿子，“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苏清婉聪明，知道孩子要躲起来生，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抱到孙子了。”
靳岂之无奈，“妈。”
白迎雪没搭理请求互动的儿子，而是转而看向苏夏，有些责备的模样，其实眼神全然心疼，“你看看，小夏，你就是吃了太天真的亏，以后找男人啊，一定要擦亮眼睛，像这种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渣男，咱离得远远的，啊。”
靳岂之：“妈，你别这样说。”
白迎雪再次无视他，对苏夏说：“小夏，你觉得妈说的对不对？”
听到这话，靳岂之心里一紧，立刻看向苏夏。
苏夏没有看他，她谁也没有看，低低垂着眼很文静内向的样子，“我觉得……”
空气像是凝固了。
苏夏说完：“……妈说得对。”
靳岂之脑子有什么轰然倒塌！
他觉得喝的酒根本没解，手颤了颤，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可到底是碍着两位长辈在场，任由情绪在胸口乱撞，他也能强装没事人一样，说：“这么快妈都喊上了，那我们不是得尽快找些日子把证领了？”
“领什么证，和谁领证。”白迎雪的语气比他还若无其事，“岂之，你又把谁家姑娘祸害了，把人骗着要去领证？”
“妈，别闹了。”靳岂之头隐隐作痛，可每次看苏夏，根本没有眼神对视，怎么交流？他索性起身，走到苏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白迎雪不等他说话，先开口道：“小夏，以后岂之就是你哥哥了，先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