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岂之笑了下,没有为开着玩笑苏夏突然上升到肢体接触而感到不悦或者反感,换了个话题说:“房子装修好了,现在过去看看?”
苏夏之前视频连线跟他定了哪套学区房,这会儿听到也不意外,很坦然爽快的点头:“好呀!”
不是新开盘的楼房,都是精装修,所以靳岂之在莫江把过户手续办好后,联系了业界有名的室内设计师,从对方画出的几个草图方案里,选了最可能符合苏夏审美的温馨款室内设计和装潢,然后图纸交给公司的科研团队,指派了人员和负责装修的团队一起工作。
不到一星期,完美竣工,在通风散气以及用专业技术减少甲醛后,已经可以随时入住。
苏夏知道学区房离学校近,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近!
参观完室内房间,她正站在新房的大阳台上,阳台围墙一圈儿摆着大大小小市场上价格珍贵的盆景绿植,还有红色的太阳伞以及一套白色的藤条桌椅,上面摆放着茶壶和一些小点心。
不远处,就是浮阳小学。
房子的阳台正对着那个有塑胶跑道的大操场以及涂着彩虹色彩的帆船食堂!!
相比于苏夏的激动不已,靳岂之很淡定,手里拿着红酒杯倚靠在落地窗边上淡淡看着她。
千席被苏夏抱在怀中,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虽然没有参与激动的交流,但还是很认真很乖巧的接受着一切,等看完她指着的,就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苏夏。
苏夏很好看吗?
靳岂之想,并不。
他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那些女人漂亮得各有特色,或清纯或美艳或性感或妩媚,都是特色中的佼佼者,足以她们任性的把身体和美貌当做无往不利的武器。
苏夏跟她们比起来,简直是大街上擦身而过毫不起眼的路人。
但靳岂之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了,也渐渐发现,苏夏可能不漂亮,但是看着让人舒服,也绝对谈不上丑。就像千席生日那天一样,她稍微打扮下就很能唬人。
不过苏夏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骨子里的谦卑。
因为她觉得出身低人一等,她觉得农村出身丢人,所以总是习惯性的用笑容来掩饰情绪,别人脸上的喜怒哀乐,在她脸上就是各种笑。
脆弱的时候用坚强的笑来掩饰,难过的时候用开心的笑来掩饰,耿耿于怀的时候就用故作释怀的勉强笑容来掩饰……
苏夏是自卑的。
这一点靳岂之很肯定,不管她提到农村出身时是什么情绪,尴尬,踟躇还是坦荡释然,她提起的次数越多,说明她心里越在意。
可矛盾的是,她又不是自卑的。
尽管农村出身,她并不畏惧接受新事物,甚至对一切抱有积极向上的开朗心态。
就像他曾经看到的千席画的一幅画。
那是在苏夏第一次来靳家陪千席的几天后,千席用一整天的时间画了一幅画,画里有很多灰色的雨点,很多灰色的大盒子楼房,以及灰色的汽车,灰色的小人。
只有一个是彩色的。
一个穿着黄色裙子的女孩儿,撑着花伞,扎着马尾辫。
靳岂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很偶然的一件事,那是在遇到苏夏以前的一个周末早上,他例行把千席送去蒋家,四月的天下起大雨。
他久违的听到了千席开口说了句什么。
当时他专注的看向窗外,大雨倾盆,车辆移动的很缓慢,他不知道儿子在看什么,而车子已经重新启动。
现在想来,千席当时看的就是苏夏吧。
说不定在千席眼里,这个世界,只有苏夏一个人是彩色的,所以他才会跟着她上公交车,在大雨中一眼发现她,还能在大森林里找到她。
苏夏激动完,抱着千席回到室内。
靳岂之已经先她一步回到客厅沙发里坐着,手中的酒杯空空如也,他微抬起眼看向她,说:“今晚开始就住这边吧,明天把宿舍的东西搬过来,有什么生活用品或者家居,可以列一个清单让司机去采买。”
沙发在矮矮的桌几前,桌几边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苏夏点点头说好,周围看了看,发现客厅里只有沙发能坐,如果有一些小凳子会更好,但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在单人沙发椅上坐下来,正巧跟对方面对面。
沉默蔓延了两三分钟后,苏夏率先开始不自在起来。
她想找话题,“我刚刚,看到卧室只有一间哎?”
“嗯,我不喜欢其他人来家里,就算来了,也绝对不能留宿。”
来……家里。
苏夏莫名的耳根子发烫,这话说得她心口都发软,回忆着卧室里那张比宿舍大不了多少的床,想象自己抱着小千席躺在上面……
他们俩是绰绰有余啦,但如果加个靳先生的话……
要命!!
心跳越来越快,苏夏感觉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看她这反应,靳岂之忍不住轻轻挑眉,他没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但眼看着苏夏都快害羞到爆炸了,还是换了个话题,“苏清婉出国了。”
苏夏点点头,然后整个人一僵,“什么?!”
她看向靳岂之,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你来公司通知我之前,她就已经坐上离开浮阳城的飞机,在那之前,还卷走了莫江账户上所有的钱。”靳岂之说:“看样子是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苏夏茫然,怎么会那么凑巧,那么突然?前一刻,贺知礼才把真相告诉她,她也拿到了证据,而在那之前,苏清婉就先跑路了,而且不回再回来?
这些年,她辛辛苦苦打拼经营的演艺事业呢?都不要了?!
靳岂之没搭理那一声“可是”,而是看了她一眼,语气深沉的说:“她这一跑,计划中断,贺知礼应该不会再找你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
靳岂之眼底神色倏地一冷,贺知礼都已经打电话分手了,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假戏真做,余情未了?
但下一刻,他就听到苏夏说:“说起来,他今天没找过我……”
“哎呀!”苏夏一激动,抱着千席站起身,“靳先生您说会不会是苏清婉监听了贺知礼,当他跟我说漏嘴后,知道情况对她不利,就干脆立刻跑路了?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
“他怎么没找你。”
“不然我想不到其他理由,贺知礼不可能跟我说完转头又去……啊,靳先生您说什么?”
靳岂之看向她,棱立的下颌线条绷起,薄唇下抿,显出几分冷然的不悦。
矮几上,漂亮的竹艺花瓶上插着一支热烈绽放的粉色百合花,那是靳岂之从百合花束里抽出来的一支,代替了原本拿来装饰的一小束雏菊。
而更大束的百合花,被苏夏参观新房时随手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
没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