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的脖颈纤细,大动脉微微加快的跳动频率,一下一下抵着他的掌心。
欧阳羡看到苏夏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缓缓翘起了唇,他用粗粝的指腹去摩挲那细腻的皮肤,动作游刃有余,目光游移,像傲慢的猎物在逡巡即将属于自己的领地。
然后,手指就碰到了一处旧疤痕。
被咬的,对方发了狠,那个痕迹留了疤,经年不散。
“谁咬的?”
“……靳岂之。”
“我倒是忘了。”欧阳羡表情突然讥诮起来,“他虽然不让你生孩子,但他是你第一个男人,女人总是会对帮自己破处的男人念念不忘,这个也算是雏鸟情节。你还有没有过其他男人?”
苏夏缓慢摇了摇头。
欧阳羡摩擦的动作重了一些,像是恨不得能把雪白肌肤上那个丑陋碍眼的痕迹给抹平。
“你替苏清婉的时候就喜欢上靳岂之了?”
“当然不!”苏夏觉得荒唐,情绪很激动,“我当时连靳岂之的脸都没看到过!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那你为什么把这个痕迹留到现在?”
苏夏沉默。
“嗯?”
“没钱做除疤手术。”
苏夏垂着眼。
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动作不够坦诚,就抬起头跟欧阳羡对视。
脖颈还被人捏着,浑身一直都起着层鸡皮疙瘩,叫苏夏不敢轻举妄动,她表情苦涩,“被咬的时候很怕他有狂犬病,但堂姐不给我打针还说我有病,后来外婆死了,堂姐也说孩子没保下来,我就一个人回了乡下。”
她说的这一切不是废话。
是诚心。
苏明珠既然已经投靠欧阳羡,肯定会展现自己可被利用的地方,把这些旧事都告诉欧阳羡,又或者都不需要苏明珠说,欧阳羡已经会先一步把她的资料查得干干净净。
今晚她的目的就是投诚。
彻彻底底的投诚。
让欧阳羡完全的相信自己,那就要毫无保留。
苏夏撑得住重新揭开那些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疤的痛。
因为那时候她还小,整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外婆,外婆没了,她感觉天都塌,整个世间再没有令人留恋的地方。可现在她过的很好,她努力学习考证,又成功自食其力,然后在命运的安排下跟自己的亲生骨肉相逢。
人只有积极面对生活,不阴郁、不自怨自艾,生活才会给人希望和机会。
所以,现在再回想起那些,她只觉得伤心后悔和疼痛,再没有恨不得一死了之的绝望。
她要为了孩子活下去,不管是千席,还是她肚子里这个宝宝。
欧阳羡不说话。
苏夏被他的力道摩擦的有些疼痛,说:“等我赚了钱,我一定要祛除掉。”
“都这么久了,怎么除。”
在苏夏茫然眼神中,欧阳羡说:“纹个刺青,遮住这个痕迹。”
刺青?!
不不不,苏夏很怕痛!!
但也不知道欧阳羡是随口一说还是认真的,她只能点头。
这话题就此打住,欧阳羡手掌微微用了一点力,最脆弱的脖颈在他手里的苏夏就靠进了他胸膛。
“这两天,我会跟靳岂之见面谈一谈,你想去吗?”
苏夏怔住。
“其实我们前两天才打过照面,不过当时是在谈判桌上。呵,他当着十几个人的面,抢走了我上亿的合同,虽然合同金额不大,但那是跟我家有长期合作的公司。他在试图一点一点动我的根基。”
苏夏不知道欧阳羡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很谨慎的没有搭腔。
欧阳羡继续说:“不过我欧阳羡在贤郡市的根基多深,他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小打小闹简直就跟挠痒痒一样,只不过就是想要气我,给我找不痛快而已。但他自己损失也不小,我一开始不知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直到你今晚跟他联系被我抓了个正着。”
抓个屁!
苏夏咬牙,面上却担心极了,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欧阳羡,那个女生是无辜的,她只是为上官青传话,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她!”
欧阳羡没接她的话题,而是扣着苏夏的脖颈,跟她四目相对着,别有深意的说:“原来靳岂之打定主意想要我死。”
“呵,哪那么容易。”
他不屑的嗤笑,眼底的情绪更深了一层,“名单我怎么可能放在这?他就算带人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找到。”
“他们靳氏涉猎行业跟我的不一样,他额外花时间、精力金钱对付我,公司资金流动有限,他利润一降再降赚不到钱只会亏本,损害了靳氏集团那些老股东的利益,你猜他有什么后果?”
“不是有句话叫什么,一鼓作气再什么三什么吗?你读过书,那话怎么说。”
“再而衰三而竭。”苏夏紧张的听他分析靳岂之的近况。
欧阳羡既然有心跟她说这些,绝对不可能没用,一定跟现下的局势有关。
“就这么拖着,耗着,老子一点都不虚他,这谁的地盘?说到底,翻过天来,泥土上也刻着欧阳两个字!他能搞死我?天真,只要没办法一次性搞倒我,他就是血本无归!”
苏夏不懂,只光听欧阳羡这样说,就感觉心跳快的要死!
靳岂之为了对付欧阳羡真的要担负那么大的风险吗?!
不,不可能。
苏夏相信靳岂之,他那样的人绝不可能以权谋私。
只可能是欧阳羡在骗他。
但是……
欧阳羡说的确有其事的模样,苏夏没这方面知识,只觉六神无主,直到在慌乱中抬头对上欧阳羡那琥珀色瞳孔里的审视时,她心狠狠一沉,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为什么要被欧阳羡的思路牵着走?
今天晚上,他们各怀心思没错,但一直是她主导着一切。
不要被影响,不要被带到那些未知的危险领域里,这些知识她会慢慢学,但绝不是现现在,对象也不可能是欧阳羡。
“欧阳羡,我不懂。”苏夏撑着他胸口坐起来,满脸疑惑不解,“那靳岂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你们无冤无仇,你也说了,这样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甚至下场会更惨!”
“你不是理由?”
“呵,现在还说我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