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镜不做了，两人去楼上的妇科，出来的B超结果是苏夏已经怀孕七周，宝宝竟然一声不吭的在腹中已经快一个半月了。
也不能说一声不吭吧……
苏夏想着自己近期严重的孕吐、嗜睡，心情很复杂，明明已经怀过一次孩子了，怎么会一点都没往那方面上想？再看靳岂之，他没什么表情，眼眸深邃，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医生支了支眼镜，“未来两个月内都不要再进行床事了，现在胎儿很不稳定，买点叶酸补着吃，再开点其他药……”
他说了很多，很长一段，但后面苏夏没有再听，她只盯着靳岂之，可靳岂之的反应是没有反应，既没有发现要当爹的开心，也没意外当爹而非常不开心。
取了药，两人离开医院坐上了车。
一路上靳岂之都没说话，苏夏的手放在肚子上，现在还感受不到任何跳动，在B超下，那还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肉块。
苏夏终于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我……”
但还没说，靳岂之道：“不是都有做安全措施吗？”
一句话，就足够代表他的立场了。
苏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怀孕的缘故，变得很脆弱，听到这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明明是已经做了心里准备的，但他这一说，又接受不能。
“好像有几次没有。”
“你没有吃药？”
“我……”苏夏重重咬了一下舌尖，她没有去看身旁的男人，疼痛让她变得清醒，甚至还能强颜欢笑，尽管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功笑出来，“现在吃药也来得及的。”
她声音有点哑，但清了清嗓子后，很快就恢复正常，“妇科外面不是贴了一张须知吗？怀孕七周，四十九天内都是可以吃堕胎药的。”
明明一个小时前，这人还抱着自己，哄着自己……
苏夏的手用力揪住大腿，忍住不去想过去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承受着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差距感，确定自己控制住情绪了，她才看向靳岂之，“你肯定没看是不是？是不是吓到了？”
她笑说：“引产好像有些可怕，但是药流就还行，应该和来例假差不多感觉。”
“其实也怪我自己，都没注意大姨妈推迟很久了，而且又想吃酸又恶心油腻的，都吐了好几回还没当回事，但现在也不晚。”
苏夏说了很多很多。
靳岂之终于再次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夏一下子就哑声了，那狂风中摇摆的微弱火苗，因为他这句话网上微微蹿了一点，连呼吸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屏息。可下一刻，靳岂之说：“我只是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打算再要孩子。”
风没了，是大雨，直接浇熄了那还在垂死挣扎的希望。
“我知道。”苏夏抿抿嘴角，她自己不知道，那是比哭还难看的笑，“我知道该怎么办的，这些药……”她把刚刚取来的药狠狠攥了攥，就全部丢进车内垃圾桶里，说：“我才刚考出教师资格证，也刚教课不久，也不是要孩子的好时候，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孩子，我……”
说不下去了，苏夏看向窗外，一只手抬起来做撑着脸状，但其实在迅速的擦掉眼泪。
靳岂之没再说话。
车子平稳的前行着，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出。
“师傅。”苏夏压着鼻音，突然说：“我看那不是有家药店吗？你找个地方停一下，我去买个药。”
司机闻言偷偷看向车内后视镜，观察自己老板的脸色。
靳岂之无声的默许了一切。
车子靠边停下，苏夏朝靳岂之伸手，“给我钱，我买药。”
靳岂之没有带钱包的习惯，身上只有一张卡，而那张卡也在公司休息室就给苏夏了，而此时此刻，苏夏带着心里那可笑的隐匿的心思，朝他伸出手，看着他。
眼睛水亮又黑沉。
靳岂之说：“老张，身上有没有现金？”
“有， 有。”
苏夏眼底那点光彻底灭了，继而就是展眉一笑，接过司机师傅递来的一百块钱，打开车门快步向药店走去。
她跟店员说明自己要的东西，对方重新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很年轻，但也见怪不怪，很快给她找来米非司酮胶囊。只是看苏夏那红着眼睛的样子，找钱的时候，店员多说了一句：“只有怀孕四十九天以内吃这个才能成功引产，一片有六颗，六颗全部都吃下去，五六个小时后会排出绒毛胎囊，之后的半个月里可能都会有流血现象，自己垫点东西。”
苏夏白着脸，接过找零和药盒。
她的手在轻轻颤抖，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灰色迈巴赫，她看了好久，然后收回视线，问店员：“请问你们店里有水吗？”
“这么着急啊？”
店员拿了只一次性水杯，给她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回来。
苏夏就站在门口，那辆车的视线中，拆开药盒，然后喝一口水吃一颗胶囊，喝一口吃一颗，直到一仰头，水干了，胶囊也没了，她把药片丢进垃圾桶。
上车后，靳岂之伸手想握住她，苏夏却撤手躲了一下，然后额头贴着车窗，一路沉默的回到家。
靳岂之去儿子卧室，孩子已经睡着了，他没动，坐在床边看了很久，直到夜已经深了，才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起身离开。
苏夏也睡着了，双手捂着肚子。
靳岂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竟舒了半口气，但也只是半口而已，他呼吸变得沉了些，转身去冲了个澡，动作很小声的上了床，把她抱怀里。
直到把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苏夏在轻轻颤抖。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嘴唇贴在她发顶，又亲了一下。
苏夏没有任何回应。
第二天苏夏醒的很早，靳岂之都还没起床，她捂着肚子，当着靳岂之的面从包里取了一片卫生巾，又去衣帽间拿了女式内裤，然后进洗手间蹲了半天。
二十多分钟后，她把换下来洗过的内裤拿去晾晒。
早餐桌上多了些补血药膳。
苏夏喝了小半碗就不肯再喝了，一言不发的看千席吃完，带他上车去学校。
“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