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房子不像城市里那样寸土寸金,整体通身偏长,从外到里好几个隔间。
所以苏夏家不缺住的地方。
只不过这几年来家里就苏夏自己一个人,这趟千席来了也是跟她睡一起,空房间得仔细收拾过才能睡人。而因为其他房间的主人都不在了,苏夏怕靳岂之介意(其实是她自己介意),就想着让靳岂之跟孩子睡自己房间,自己再去收拾出来的空房间睡。
她爸妈的房间早成了杂物间,堆放着几个旧木柜,书,衣服,还有柴火。至于外婆的房间……自从外婆过世之后,苏夏这四年里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门锁打开。
苏夏缓缓抬头,然后突然怔住。
老屋内日光明亮,半头银发面色红润的外婆穿着一件藏青色褂子,正坐在窗前用棕榈叶跟塑料瓶编菜篮子。
像是听到了她的开门声,老人抬头看过来,然后那双带着些许皱纹却格外清明的双眼,浮现起了满满的笑意,她放下手中的活儿,问:“夏夏,放学啦?”
苏夏鼻头一酸,眼眶里有热泪涌出!
面前的景象模糊,她立刻抬手擦眼泪,但等再定睛看,面前的老房子里虽然光线明亮,但一看就是废弃很久,房顶四角都生了好多蛛网,桌椅也已经蒙尘。
“你不会想让我睡这里吧?”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苏夏立刻把泪痕抹掉,装作没事人一样笑说:“怎么可能,倒是你睡我那屋,我睡这间。”
“我千里迢迢飞来给你过生日。”靳岂之从苏夏身后揽住她的腰,下巴很自然的压在她肩上,余光瞧见了那微红的眼眶,也只当做不知,略有些幽怨的说:“你竟然要跟我分房睡?”
苏夏:“……”
苏夏着才想起在浮阳城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成“同塌而眠”了,虽然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这“睡一起”就是字面上的睡一起。
“我,我房间太小了……”涉及到这些情人间的事,从没谈过恋爱的苏夏脑子就开始打结,难为情的很。
“我看过了,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千席呢?”
“让他睡沙发?”
苏夏:“???”这是亲爹会说出来的话??
但靳岂之也就是跟她开个玩笑,随即就打量着面前这间有霉味的房间,说道:“总之这房间不能住人,如果你不想跟我睡,那我就去房车。”
他又压低了声音,说:“房车可比你家床的一半儿还小多了。”
苏夏:“……”
苏夏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明天看日出怎么办,我早上起来去房车叫你吗?”
“小没良心的。”靳岂之佯怒,“你还真让我去那边睡?”
苏夏听他这话,才“噗呲”笑出声,“谁让你先逗我的。”
“聪明了啊,都知道我在逗你了。”
苏夏的房间床宽一米八长两米,说小也不小了,但是要睡下三个人,肯定会挤,这火炉一样的大夏天,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天哪,哪怕只是想想,都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不过苏夏忘了,靳先生是神通广大的靳先生,没有带行李的他,带了可携带的小空调!
晚上,苏夏煮面。
他们乡下人都有个习俗,生日要吃长寿面。这大概是她最游刃有余的一道菜了,把猪肉切丁炒出油,单独盛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煎鸡蛋,把鸡蛋打散在锅里摊成饼的形状,再小心翻面,最后完整盛出在盘子上备用。
除了炒的鸡蛋,还有水煮蛋,每个碗里两个。
细细长长的土索面,算是他们农村的一种土特产,手工面当然比机器做出来的好吃,又香又滑。但苏夏还是有些担心,怕那胃口金贵又挑食的靳先生会不给面子。
然而她多想了。
靳岂之完全没有挑剔的意思。
一大一小不仅把面都吃了,连汤底儿都喝完。
吃完面,父子俩给苏夏唱完生日歌,然后一起吹了蛋糕上的蜡烛,蛋糕不是之前那个大到夸张的翻糖蛋糕,而是一个八寸的奶油小蛋糕,切开后,因为已经晚饭吃饱了,所以每个人都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了一小口。
饭后要出去溜溜好消食,但靳岂之需要倒时差,苏夏不好把他丢家里睡,自己带孩子出去,就在房子里的客厅里陪孩子温习功课。
靳岂之毕竟刚吃饱,也躺不下,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
房间的光不是白炽光,而是泛着温暖的黄色,靳岂之说我先坐会儿,等困了就进房间睡,但话是那么说,看着苏夏跟千席坐在桌前,那相似的眉眼,那温和软糯的音调,没一会儿,他就合眼睡着了。
靳岂之不会打鼾,再累都不会,苏夏虽然在教孩子做功课,但是余光却一直都在关注着靳岂之,他睡着的第一时间她就知道了,抬头看了一眼。
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城市里,她很难找到真是的归属感,可是在家里,在她的家里看到这个男人,那种充实和满足感,让她心里像是有什么情绪溢出来一样。
准备休息睡觉的时候,苏夏小声喊醒靳岂之,让他起来洗溯一下再进房间里睡。
孩子生物钟准时,一沾到床,就酣然入睡,靳岂之却是在洗了把脸之后有些睡不着,忙碌已经养成了习惯,他从来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去补眠。
苏夏也睡不着。
靳岂之撑起身子,用眼神示意她也起来。
苏夏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配合的下了床跟着他走出屋外,虽然没有开灯,但是前院却很亮,是比路灯还要明亮的月光。
这景致在城里可是看不到。
靳岂之拿了条椅子,自己坐下后,对也拿了椅子的苏夏拍了拍自己的腿,意思是让她坐上来。苏夏还不太习惯,犹豫了两秒,放下椅子。
靳岂之在苏夏坐下来的第一时间,立刻揽紧了她的腰,像是怕她跑了似得。
不是突然睡不着,是有点不太甘心,这样特殊的日子,自己特殊的行为,却什么特殊的回报都没有。同一张床,看着苏夏那双水汪汪含着羞带着怯的大眼睛,他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样想着,他扣着她的后颈压向自己,两人额头抵着额,他近似喟叹的喊了声“苏苏”,然后吻上了她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