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脸色倏然一僵，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老婆孩子？”
“阿姨说的。”
“操他娘，是苏明珠那臭婊/子？！”
千席似乎听不懂，他只可怜兮兮的说：“你担心她们，就跟我爸爸担心苏苏和我一样。”
“不一样。”瘦子狞笑，“老子老婆正在国外吃香喝辣的，我女儿跟她一起，她们过的日子别提多舒坦，等我干完这一票，拿上钱就跟她们汇合，再也不碰这种玩命的生意！”
“我也可以让爸爸给你钱。”
“你爸的钱我哪敢要。”瘦子翻了个白眼，“那吃进去可是要连本带利吐出来的！别说拿钱，小命还能有没有都不一定。”
他小嘴儿一抿，问：“那个坏女人给你多少钱？”
瘦子脚步倏然顿住看他。
千席有些畏惧，眼神躲闪，但也还是跟他对视，“叔、叔叔？”
瘦子拧眉好一会儿，虽然觉得自己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聊上了听上去很可笑，但对方每一句话似乎都踩在点子上，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而且，正是因为孩子说话，才直来直往的，没有那么多花头。
“你知道是谁？”
千席突然又不说话了，跟他互相对视了几秒钟后摇头，说不知道。
“操！”瘦子却更加笃定的大叫：“你知道是谁！”
千席还是摇头，这次比之前快了很多。
苏夏只是有一些早产的轻微征兆，还没办法生，宫口没开，只是被外界刺激到。
这种小诊所虽然没有正规的妇产科医生，但是年纪大一点的产婆有，经验老道，村里有谁要是赶不上去医院，都是她们来帮忙搭手。
赶了一趟就把人喊来了。
村里人热情。
得知是外地人，又见女人生的辛苦，产婆指示胖子做这做那，好不容易才歇下就被瘦子拉去一旁。
千席跟在病床前陪着。
样子长得可爱，可惜不管是谁逗他，都一句话不说。
瘦子见状心里踏实了一些，至少小子识相，这个时候如果说些什么，反正手里已经沾染了不知道多少人命鲜血，多杀几条全当附送的！
他去跟胖子低声说：“那个女人不行，早就暴露了。”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个小子都告诉我了。”瘦子着急，他之所以敢接这个单子，完全是因为对方的身份隐蔽，开价诱人，给钱也爽快，光给的头款已经抵得上他以前很多单。
可是，不管多少钱，都比不上这条命。
这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个女人要我们把这两个留三天再交给她自己杀？”
“非要给三天时间，为了对方筹的那一亿吗？但人她既然不准备放，钱肯定拿不到手，命都没了，怎么可能给我们尾款？”
胖子皱眉，觉得事情不太对头，“那小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瘦子却打断他，非要说完自己的话，“你仔细想想，钱我们已经拿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说不定现在警察都已经把人逮捕了！”
“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好干事，干完准备拿钱就好了。”
“我觉得瘦子说的对。”另一个人突然介入。
眼角有一个烫伤的痕迹，这让他看上去表情十分阴郁，是个不容易相处的人。
他声音冷冰冰的，“头款已经拿到了，那个女人自己不准备活，说不定只会想拖更多人死，我们很可能会被一网打尽。”
胖子为二人突然的叛变感到不可思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瘦子说：“说不定就是报复社会，不然你又怎么解释她跟这母子俩什么深仇大恨，跟靳岂之什么深仇大恨，要搞这一出？”
瘦子这么一说，越发觉得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
“靳岂之那种有钱人，天涯海角也会追死我们的！”
胖子啧了一声，“你们两个，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那女人也说了，尾款打到我们账户后再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她也不管两个人伤成什么样，只要别缺胳膊少腿别断气就行。”
“一人一千五百万。”胖子强调着说：“尾款可是一千五百万！都干到这份上了，这钱能不要？命都豁出去了，半途而废，小有意思吗？何况，里面那个大的小的都记得我们的脸了，你能保证他们不去告发我们，或者私底下找人报复我们？”
“我们不会。”
——三人陡然一惊！
还不及他们膝盖高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大眼黑白分明。
胖子忽然想起两个同伙就是因为这个小子几句话改变的注意，心里起了杀心，却见对方突然噗通一声跪下！
朝三人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可以给我三个海外的账户。”磕完，他抬起小脑袋，神色冷静的竟然不像是一个三岁小孩，“等我有钱了，我会把一千五百万汇入这三个账户里。”
“开什么玩笑，你这小屁孩子懂什么！”胖子粗声粗气。
“那个坏女人就是不想活了，才故意利用你们。”
胖子一愣。
千席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在诊所走廊的昏暗灯光下，显得格明亮，“她以为假装跟我爸爸妈妈关系好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胖子心沉了沉。
这小子果然知道些什么。
知道的太多，就该死。
可他暂时没有处死这个小子的权利，不然一千五百万还是得飞！
“我会很有钱，我也可以从我爸爸那里骗钱。”千席小嘴儿一开一合，“你们如果今晚就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会说我跟苏苏逃了出来。”
“只要你们出国。”他说：“法律就没办法惩罚你们。”
几人面面相觑。
这真的是个四岁的孩子吗？
懂这么多？
说话这么条理分明，谈判一样还能占据上风？
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好基因？
千席声音稚嫩，却停都不停继续说：“这样，你们不需要冒很多风险，又可以拿到钱，只要以后不再做坏事，就不会被警察叔叔抓到。”
胖子眉头越走越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这话一出，他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跟个四岁孩子要起承诺来，难道还整跟手指和这面瘫一起被说服了？
“凭我，是靳氏集团未来的的继承人。”
千席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爸爸教过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到就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