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宫泽愣是被这一句耳提面命的吩咐吓得浑身一颤,腿脚麻溜的加速跟着。
饶是宫泽已经明确知道关于自己身份的一切事情,但在面对温一舟的时候嘛——
他还是不免有些紧张心跳的。
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感,怕是一辈子也逃不掉喽。
片刻后,主屋内。
宫泽跪坐在中间的软垫上,时不时的偷瞄对面几眼的温一舟。
说真的,宫泽想到过自己有可能被温一舟叫来训话,毕竟连姬樱都坦诚他的身份了。
那温一舟肯定也是早就知道的。
可宫泽偏还真就害怕面对温一舟,更害怕听他对自己谈论这些相关的事情。
因为宫泽即便是到了此刻这种境地下,依旧觉得无法面对和接受。
再怎么说,未来和那些未知的事情实在太多,他一个小徒弟怎么能懂?
末了,就在宫泽满心暗忖着急的时候,却听温一舟开口道、
“明日起,你还是回来我身边待着,别整天偷懒耍滑。”
宫泽:“???”
哈?他哪里就偷懒了?他分明要被累死了好吧?
前有姬樱这个美人少将军在校场上对自己的各种荼毒不说,后面还有一群小花猪围堵。
话说他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徒弟可是连饭都要吃不上嘴巴里面的啦!
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空闲去玩耍呢,这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但无论宫泽心中有多憋屈,他面上可是不敢跟温一舟对抗的,自然是乖乖听命道。
“是,先生,我知道了。”
宫泽心里有多憋屈,他这答应的口气就有多延长。
温一舟自然是听得清楚其意,但他偏又挑眉追问一句。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不服气?”
宫泽:“!!!”
他哪里敢啊?!
“没没没!绝对没有!”宫泽连连摆手,再胡乱摇头。
但温一舟竟然不肯放过他,再道:“绝对没有什么?没有服气么?”
宫泽:“……”哈?!不是吧?冤枉人也不带这样冤枉的呀!这分明是栽赃了!
他这下再猛地抬眸后,愣是没有将自己眼中的怒色给掩盖住,直直看向温一舟。
难得宫泽会冒出此等神色来,倒是让温一舟看得一愣。
直到温一舟没有做出任何大怒反应后,宫泽才讪讪低头,暗忖自己这是怎么了?
难道还想跟温先生反抗不成?!
宫泽正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来了脾气,谁知却听自己脑袋上被砸下一句。
“嗯,不错,就是要有这样的气势。”
宫泽:“???”等等!他怎么越发听不懂这话中的深意了。
这到底是在表扬自己,还是在称赞自己,再不然就是辱骂教训自己喽?!
嗯,就宫泽自己而言,他更加倾向于后者。
反正想要从温一舟这里得到表扬称赞的话,那只怕是堪比登天吧。
末了,宫泽正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温一舟却主动起身走进。
“这个,你看看。”
宫泽煞是再抬头,只见眼前被递上一封书信之类的东西。
要知道这个时代,纸张都是相当珍贵的,任何跟纸张书信相关的都是从宫中流出。
念及此,宫泽当即心头一震,难免有几分大骇起来。
“这是?”
不过宫泽紧张归紧张,但他还是伸手接过再低头看去。
直到此刻,宫泽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张价格昂贵的纸张,更是一份明黄纸张。
话说,自己难道是被“下旨”了么?!
宫泽暗忖着,连握着纸张的手肘都在颤抖了,可他耳边又听温一舟低沉悦耳的声线响起。
“少将军和你哥哥宫淳也应该都告诉过你了吧。
关于你真实身份的事情,你心中有何打算?”
这话不仅是温一舟在宫泽面前第一次提及,更是在他受伤后第一次跟宫泽的正式谈话。
尽管温一舟没有道出更多,但宫泽也暗自揣摩后又加上道听途说的言论紧张反问。
“温先生啊?这上面说的……呃?是真的么?”
宫泽眼神在手中珍贵的书信上一扫,登时心头大惊。
原来宫中的尊王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而尊王的周围更是布满了襄王的眼线,一旦有消息泄露,怕是整个大苍国都得被颠覆。
为了避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仅是尊王自己在强撑,就连整个将军府也是一样。
听罢,温一舟默不作声的脸色越发敛目几分,但还是在半晌后对宫泽解释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和看待自己的。
但尊王这一脉本就因为常年参与宫中的各种明争暗斗,早就没有了延续的血脉。
唯独你因为生母当年被污蔑陷害而偷偷离开宫中得已生存下来。
其实当日你出生的时候,尊王便是知道的。
且关乎于你的各种安排,也是尊王所默认的。
一来是因为尊王希望你可以平安快乐的长大不受宫中的伤害。
更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今,将军府和长首门之间的杀戮斗争,就是襄王和尊王之间的磨合。
你也是亲自参与过的,更加清楚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局面。
所以,是否将你在尊王的最后时刻带入宫中一举夺得苍国大势的决定……
还是得由你自己来做出,你可明白?”
温一舟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王炸!!!
宫泽更是从温一舟这里听到了从未听过的话。
比姬樱更加周全,比宫淳更加残忍。
在脱离了所有人之后,宫泽只觉得自己会更加的寂寞,只因为他要一步步远离了。
一阵沉默之后,宫泽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文书放下,随即问道。
“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
宫泽心中一顿,再对上温一舟的眼神后,深沉恳求道。
“我可否一直留在将军府内跟少将军,跟您,还有右八,左助哥哥他们一起战斗呢?”
宫泽话落,直直望向温一舟的眼神黑白分明,透着他纯洁神圣的内心。
他更是不等温一舟开口,又急忙补充道。
“我不是想要逃避什么,而是我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不足以挑大梁!
我不想让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去白白的牺牲和不明不白的参与某种战争之中。
我也相信温先生你也是反对战争的,对吧?
虽然您没有说,但每一次在将军府出动之后,你其实比任何人都更加的担心。
而等到所有人都归来后,你也比任何人都自责!
尤其是在……阿布姐姐的事情上。
所以……我想,我也要变得强大,我也要学好武功,甚至是其他的各种事情。
如今长首门在皇甫恒的带领下依旧嚣张跋扈,而他们之所以如此也是仗着有襄王在。
所以,我们要是想真的打败长首门,那么不仅要对付皇甫恒这个鹰爪。
还要对付襄王,或者是让襄王和皇甫恒自己发生内斗,这样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嘛。
正所谓,神一样敌人都抵不住猪一样的队友。
只有内部的腐败和自我问题的蔓延,才会让任何一个内部组织毫无婉转局势。
您说呢?”
宫泽一口气说完,不仅将自己的穿越思想应用其中,更是拿出几分实质性的方案。
说真的,此刻的温一舟可是真心听愣了。
他本以为宫泽就是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不说,更是只会偷懒耍滑,谁知?
‘这小子的分析竟然如此没错儿,简直比秋雀和彦鹊等人的想法更加精妙。
可见我还真是小看他了呢!’
难得温一舟会对宫泽做出如此高级的评价来。
但他偏就不会当着宫泽的面开口,依旧冷着脸色不语。
见此,宫泽还以为是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只好再接再厉一把。
“那个……其实我这也是瞎猜的,但我觉得这样做的效果最好。
呃?怎么说呢?
就好比是有的人喜欢秀恩爱,但先生你知道么?
越是秀恩爱的人,越是死的快!
不不不!是作死的快!我这样说,您能理解么?”
话落,温一舟:“……”
这一次可算是轮到温一舟彻底无语了。
他哪里能理解呢?他又不是穿越人士,什么秀恩爱,什么死的快?
能理解才叫个怪!!!
当然,宫泽也已经从温一舟看怪物般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彻底醒悟一把,再道。
“呵呵,温先生你不理解就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呵呵,随便说说的。”
宫泽连连摆手,一个劲儿的摇头后,却是发现自己连嘴角的讪笑也挂不住了。
怎么自己跟温一舟之间的沟通就变得如此困难呢?好愁人啊!!!
不过此刻愁闷的人可不止宫泽一个,合该是要算是温一舟的。
末了,温一舟实在不想听宫泽再冒出什么“神论”来,随即摆手轻斥道。
“行了,你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温一舟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但宫泽心里却是可以好好吐息一口。
他一听见此话立刻起身,麻溜应声一句,再麻溜的走人。
“是,还请先生好好休息,小徒弟告退。”
宫泽这两日都是学习了不少礼节,此刻也有模有样的离开。
但就在他前脚出前门,后脚便有人跟着迈进。
只怕是不用说,温一舟也知道是谁。
毕竟整个将军府乃至整个大大苍国都知道会做这种事情的是谁呢。
“怎么样?我就说阿泽可不是那种无头无脑的臭小子吧?”
姬樱直接从后门的窗户上闯进的,他这举动看得温一舟当即皱眉。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少将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