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
宫泽是被左助右八两人一起抬回来的,不过这两人还依旧在门口跪着呢。
屋内,宫淳始终守在昏迷不醒的宫泽床前,至此还心有余悸。
直到他一双不停打颤的手腕被稳稳扣住后,宫淳才蓦地回神,“呃?”
入目处,姬樱冲着宫淳弯唇浅笑,“没事的,阿泽很勇敢,他一定会没事的!”
姬樱说着,再回头看向宫泽,眼底的柔光始终坚定不移。
宫淳不知道这位少将军是哪里来的笃定自信,但他心底却没来由的松口闷气。
要知道,当他看见左助和右八两人扛着半身染血的宫泽回来时,差点跪倒!
“我……多谢……少将军。”
宫淳一愣,这才毕恭毕敬的回话,但下一刻他却又忍不住的接道。
“阿泽他……他还小,家父去世前叮嘱我定要照顾好他,我……”
说着,宫淳抬手掩面,哽咽的嗓音早已充斥在屋中。
姬樱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宫泽紧闭双眸的面色上,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也许,他本身就不是天生爱笑的吧。
屋外。
左助和右八两人齐齐跪地低头。
秋雀端着家法上前后,还暗暗看了一眼彦鹊,可惜后者却是闭目。
这越发说明温先生的怒气没有打消,看来这俩人是注定要被执行家法的。
“咳咳……”秋雀上前两步轻咳道,“温先生有令,你二人各领家法十鞭。”
话落,彦鹊已经接过一根用上古龙骨为内芯制作而成的长鞭,握在手中挥舞着。
“啊!”
可还没等这长鞭落地,右八已经大喊出声,可见他得有多认怂。
秋雀暗暗失笑,面上却是绷紧,“你二人可知错?”
右八早就被吓得趴在地上一个劲儿点头,抱着秋雀的大腿可劲儿求情。
“秋雀先生!我知错了!我们都知道错了!”
“对对对!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就是……就是开玩笑……”左助也急忙补充。
不过,手握长鞭的彦鹊却是开口了,“开玩笑?将军府也是你开玩笑的地方么?”
一听这话,左助登时蔫蔫。
别看彦鹊平常一脸有气无力的阴沉样,但他绝对是一招致命的主。
左助觉得,他要是真的逃不过惩罚的话,那也得求秋雀先生下手,而不是彦鹊先生!
这般想罢,左助也赶紧上前抱紧秋雀的另一条大腿,学着右八一起仰头装可怜。
“秋雀先生啊!饶命啊!我知道错啦!”
众人:“……”
呃?话说右八一个小个子的家伙满脸苦求也就罢了。
可偏偏左助一个身高八尺的高壮士也如此有学有样,这画面嘛……
不仅不会让人有恻隐之心,只会让人辣眼睛!
末了,彦鹊默默瞅了一眼这两个直直求饶的家伙,手上的长鞭却煞是挥起。
“呼——”形同长剑出鞘一边,长鞭划破长空发出龙吟虎啸。
左助干脆跟右八紧紧抱在一起,两人这才算是真正的“抱团求和”了吧。
不过,就在长鞭即将落在两人身上时,一道“吱呀”声响起,紧跟着就听。
“你们再这样吵闹,就将你们跟小花猪一起剁了做成红烧肉好给阿泽补身子。”
姬樱缓步走出,不仅轻手轻脚,还连训斥的话都说得如此轻飘飘。
但越是如此,左助跟右八就抖得愈发七零八落。
谁都知道,少将军笑一笑,众人万年少。
少将军一不笑,众人得跟着陪葬啊!
而眼下,他们俩人犯错在前,怕是怎么也逃不掉!
“少将军。”秋雀见姬樱现身,跟着彦鹊一起双双行礼。
两人再暗暗对视一眼,猜想少将军怕是会给两人在温先生面前求情吧,谁知?!
“彦鹊,你怎么还没有执行完家法?还有,温先生没有让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里是阿泽休息的地盘,如此血腥之事还是远离些的好。”
姬樱淡淡的开口,却分明说的打人非要见血的话,吓得左助跟右八双双晕倒。
秋雀更是叹息,“少将军,这……”
可没等好心的秋雀多开口求情一个字,姬樱再道。
“晕了么?晕的好,这样的话就更不会大喊大叫吵得人头痛了。”
说着,姬樱摆摆手任由彦鹊一手一个的将两人拖走,才算是清净。
末了,小院内再无动静,唯有姬樱背对着房门缓缓低头。
他看着自己一双已经洗干净血迹的手,脑中同样忘不掉刚才的画面。
‘阿泽,我真不知道,你醒来后会用何种看着我……’
姬樱深深地记得,在宫泽昏迷前,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何等的震惊、还有恐惧。
“呵……没想到,连你也害怕我,真是我的错啊。”
明明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但在宫泽面前,姬樱却不想当坏人。
哪曾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自己?
后半夜。
宫淳守着宫泽靠在墙边打瞌睡,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宫泽自己的呼吸声。
没一会儿,他紧蹙的双眉皱得冒汗,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火……大火!救……救命!”
梦中,宫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一个巨大的火堆里面被深深地炙烤着。
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甚至是每一丝的感受,都让他万分疼痛。
“救……救救我!”
呼吸无法喘气,整个人都要濒临死亡,这感觉形同地狱深渊!
眼前一片火红的世界,不仅是火海一般的燃烧,更是充满血腥味的浓烈。
逼得宫泽比死还要难受。
“阿泽?阿泽!”
蓦地,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像是一股冰泉熄灭了周身的灼痛感。
宫泽像是找到救命符一样,就伸手紧抓。
“救我!救我!”他口中疾呼,却依旧双目紧闭,只紧抓着唯一可以依靠的救赎。
“阿泽?阿泽……”
耳边,不停温柔安抚自己的声响渐渐远去,但宫泽终于可以安稳的睡去。
但这一觉,宫泽竟然睡了足足三日!
三日后,宫泽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嗯?好饿……”
他抱着晕晕沉沉的脑袋,早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眨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忽闪着。
“哼哧……哼哧……”
一只小花猪蓦地跑进,直接冲撞在宫泽脑袋上,又将他给撞倒在床头。
“呃?这是……”
宫泽原本还在想自己这难道又是穿越了么?怎么好像掉进火海里似的?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耳边已经多了一道轻柔声。
“阿泽,你醒了?”
有小花猪的地方,怎么可以少得了美少年呢。
宫泽这才捂着脑袋望去,总算是回神清醒一把,“呃……少将军?”
姬樱听着宫泽这未曾改变的口气,简直比看见宫泽醒来还要松口闷气。
他上前就展开绝美笑颜,替宫泽端上汤药道,“你发烧了,先喝水再吃药吧。”
宫泽正将手中的小花猪丢下床,愣是被一句“吃药”的话给噎住。
“啊?吃……吃药?!”不要啊!他可是只想吃肉,不想吃药的。
然而,姬樱可没有给宫泽任何选择的余地,转头就将勺子送进自己口中,然后。
“唔!”
宫泽是做梦,不!是打死也不会相信姬樱竟然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喂药”?!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古老法子”?!
“咳咳咳……咳咳!”
可即便有美人给自己口口相传的喂药,宫泽还是被口中的苦涩刺激的直掉泪花。
“苦……真苦!”
宫泽连舌头都被苦的麻痹,再说不出多余的话来,但下一刻。
“唔?”
这一次,倒不是美少年亲自喂了,而是一块姜糖直接被塞入宫泽口中。
“怎么样?这可是我最爱吃的姜糖,我偷偷给你藏了不少,都是你的。”
姬樱喂完药,还送糖,这套路真真是看傻了宫泽。
他直愣愣对上少将军的美人笑时,脑中竟冒出一句。
‘说好的后宫呢?为什么自己有种被收后宫的感觉啊?!’
嗯,宫泽你的感觉可没错!
午后,宫泽吃了饭早就恢复不少精神。
但他毕竟是躺了三天,再下地时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差点跌倒。
“阿泽!阿泽!”
宫淳是在听见管家的传话后,才匆忙从账房赶来的。
一进院门就看见宫泽直直扑进姬樱怀中的画面。
这……
果然是自己的弟弟对少将军“图谋不轨”么?!
不过,姬樱倒是笑得满足,始终半拖着宫泽不放,这才慢悠悠补充一句。
“阿泽别着急,大不了以后我都背着你。”
宫泽:“……”
靠?!这话难道不该是我这个穿越人士的台词么!干嘛总是抢台词!
傍晚,宫泽一口气连干三碗饭,这才捂着吃撑的肚皮满足叹息。
“阿布姐的手艺就是好!我最最最……最喜欢阿布姐姐啦!啊哈哈哈……”
一吃饱饭就来劲儿的宫泽,还真不想是个刚刚恢复的病人。
然而他这狂声大笑刚落地,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
“哦?阿泽你最喜欢谁?”
嗯哼?!明明是一道格外温柔的嗓音,可怎么有种被瞬间冰封住的感觉。
不过,这可真不是错觉!
“呃……少将军你……你来啦?呵呵……”
宫泽干笑着回头,蹭着屁股往旁边挪挪。
姬樱更是上前挨着宫泽落座,连厨娘阿布姐姐端上的晚饭也没多看一眼。
只拉着宫泽追问道,“阿泽还没说你最喜欢谁呢?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