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汗涔涔地追上来,看万瑾汐的目光越发生疑。
打量了她一番,忍不住问道。
“你真的是少爷的朋友吗?怎么招呼都不打?”
万瑾汐没听见似的,表情僵硬得可怕。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大家总是自己说着喜欢靠过来,又突然不喜欢了自己离开。
谁问过她了?
万瑾汐咬了咬牙,表情逐渐狰狞。
那么,她即便报复所有人也理所当然吧?
死死盯着那个缸,下一秒,万瑾汐就微笑着转身。
“老朋友了,我这就去打招呼。”
反而佣人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而此时,远在天边的A市,迎来了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
苏糖翻查了一宿,可什么问题都没有找到。
“账目真的有问题吗?”
她不止一次这么问了,小助手打着哈欠不耐烦。
“有啊,不然谁想加班啊!”
翻了个白眼,小助手还想继续眯会。
苏糖抿了抿唇,看向手边重新堆叠起来的资料,心情复杂。
大部分资料已经都翻完了,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索性另辟蹊径,先拉出来软件的明细表。
想从终值开始,往上推导。
可即便这么做了,也没发现参差的地方。
这就很奇怪了,财务的统计单分明是个不一样的数字。
但除了这一处不同,其他并没有异常。
可即便不是学财务的,也知道肯定是哪个细节出问题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不应该啊。”
苏糖有些犹豫,难道要重新再翻一遍?
她查看的时候非常小心,也阶段性记录了数值。
旁边半张桌子的A4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她做的节点标记。
资料上也多出不少彩色标签纸,都是为了方便复盘。
苏糖思考了一下,就对小助手说道。
“我们团队所有的财务资料都在这里了吗?”
“有没有可能漏了,这边的都没问题。”
“不可能!是你自己看漏了吧!”
小助手不耐烦地撇手,起床气大得吓人。
“你们自己的问题不搞清楚,还怀疑起别人的工作了?”
“用点心查吧,我可陪了你一宿,有点良心!”
“……”
苏糖默默看着她整理了下松软的颈枕,背对着继续躺下。
结果,睡不着了。
小助手翻来覆去折腾了会儿,没好气地坐起来。
剜了苏糖一眼,直接发起牢骚。
“就说你们这种的不靠谱,怎么一个晚上都找不出问题啊?”
“还行不行了,不行就别学人家揽这瓷器活!”
苏糖心里不舒服,但就事论事。
“这些明细账目我都看过了,没问题。”
“你说没问题就没问题啊?那总数怎么会不一样?”
小助手臭着张脸,气势汹汹走过来。
一把扯过苏糖正在看的一叠,只是敷衍地瞥上一眼。
是什么都还没看清,便撒手丢回去。
“继续找,问题没找出来你们就没办法结算!”
可她这一丢,原本整齐的文件就散了。
苏糖赶紧用手一捞,但来不及了。
郁闷地看着散落的资料,她抬眸看了小助手一眼。
小助手反瞪了她,凶巴巴道。
“看我做什么,看资料啊!”
苏糖心中有气,但熬了一宿压根没心力跟对方吵吵。
她摆了下手,有些摇晃地站起来。
“我需要休息一下,等会再继续。”
“喂!早上上班前要解决的啊!你这是偷懒!”
小助手立马就不同意了,当场跳脚。
但苏糖才不管她,到底是谁忙了一晚上啊。
她想先去洗手间洗把脸,休息区应该有不少补充体力的东西。
随便吃点,再想下对策吧。
揉了揉眉心,苏糖从财务室走出来。
黎明的光线只映照在走廊的末端,这边还有点昏暗。
苏糖扶着墙壁,慢慢往外走。
不知怎么的,头竟是越来越重了。
“……太久没熬夜吗?”
苏糖以为自己可能就是低血糖,就想先去休息区。
可还没走出几步,视野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苏糖本能伸出手撑墙,试图稳住自己。
但她的身体也开始发软,墙没撑住,反而顺势倒了下去。
并不大的动静,走廊很快重归静谧。
只是没过一会儿,拐角就投射出一道影子。
一个人,站在那里。
清晨的空气涌动,缓缓将冰凉送进这个空间。
地板只反射出点点微光,残留着大片夜的昏暗。
苏糖晕倒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上的衣服很单薄,在瘦削的体型下,像是只丢落了一张纸。
悄无声息的,无足轻重地落在那里。
“……”
墙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份量不轻不重。
漆黑的眸底情绪难辨,瞳孔却缩紧了。
短短几步的路程,竟像是天堑般难以逾越。
厉云霄来了。
刚好赶到,刚好出现。
看到苏糖的一瞬间,心脏被用力握住。
被阻止心跳的痛楚在身体里蔓延,下意识想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可还没迈出去,理智就让他停下了。
只是沉默地看着,扮演那个冷酷无情的角色。
他不想管了。
无论他如何伸手,回应他的只有冷漠。
既然对方要躲,那就彻底一点。
厉云霄沉了沉眸光,即刻转身要走。
可这一次,即便踏出了一步,还是忍不住回头。
目光的尽头,是那道弱小的身影。
曾几何时,也在他身边欢声笑语过。
他握着她的手腕,一遍遍地说太瘦了,应该多吃点饭。
执拗的小脸也会有认真的时候,不屈地面对着人生中的一切。
他们之前,是如何相处的?
厉云霄看着苏糖倒下的样子,眸色渐深。
哪怕不是现在,他也有生怕对方受到伤害的时候。
那么清澈,又那么美好。
却同时又弱小,让人心疼的这么一个人。
如果醒来,也只会说是自己没注意吧?
安静,而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因为在这里,有她所在乎的同伴们。
“……”
厉云霄忽然走不动了,心脏闷得有些难受。
他赶回来,不是为了看到这一幕的。
但庆幸,他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医院里。
“这是过劳,即便年轻也不能这么胡来啊。”
给苏糖检查的,是位年长的女医生。
一通检查后,特意拉了帘子,走到外面和家属谈话。
她看了眼厉云霄,眼神有点不对付。
但没有多说,只先说明情况。
“本来大月份打了孩子,身体就很遭罪。”
“加上这些个月估计也没休息好,身体都要被糟蹋坏了。”
老医生说着,心疼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