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眸底情绪难辨，动了一下苦瓜羹的勺子。
苏糖看着陌生来电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除了某个喜欢蹭她饭的冤家还有谁会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还是马上接了。
对面一上来，就是一声和煦的轻笑。
几乎不用其他话语，苏糖就认出来是顾明泽。
下一秒，对方便温和地问了一句。
“刚才忘记问你了，下午还去不去？”
“下午啊，我……”
苏糖下意识看向那枚书签，就要答应。
反正她没啥事，只是看书也没什么。
在图书馆二楼A区有个书友，其实是件很难得的事。
只是话还没说出去，就听得餐桌对面直接丢过来一句。
“下午的时间，空出来。”
苏糖懵了一下，但没有多问，直接在电话里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就不去图书馆了。”
等手机重新放在桌面上，她忍不住多瞄了一眼对面这个男人。
心里有点打鼓，苦瓜羹有这么苦吗？
她只觉得厉云霄的脸色哪里不对，但没等她问，便是语调平平的一句。
“下午我们出去一趟，给奶奶买点东西。”
“哦，好的。”
苏糖点了点头，觉得这是应该的。
她埋头开始干饭，也一边在思考要给老太太买什么。
还尝了一口汤，一点都不苦啊。
却在这时候，厉云霄突然又问了一句。
“是同学？”
“咳！”
苏糖刚好吃进一朵很辣的木耳，被自己猛呛了一下。
她立马就捂住嘴巴，觉得直接吐出来不好，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
厉云霄微微敛眸，这反应多少有点可疑。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给对方递了一张纸巾。
苏糖接过，讪讪用纸巾掩掉辣木耳，才轻咳着摆手。
“咳，不是。”
“就是在图书馆遇见的一个……”
提到顾明泽，苏糖似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对方。
顿了顿，愣是给出一个诡异的词。
“同龄人，没什么关系其实。”
感觉嘴巴里还是很辣，她赶紧喝一大口苦瓜汤。
想了想，又认真解释了一下。
“因为借的书都是医学类的，所以……”
“你不用解释，这没什么。
但她还没说完，就被厉云霄淡淡打断了。
他重新开始吃饭，倒是吃下了绿油油的东西。
苏糖却是心里微妙地有点不得劲，不由抬头看了看他。
不知怎么的，感觉和上次很像。
原来对方真的一点不关心她的事情，也不想了解吧。
她默默戳了两下米饭，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吃完饭，按照之前说的出去给奶奶买东西。
“要给奶奶买什么，日用品还是？”
苏糖倒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她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而且和厉奶奶相关的事情，她也会真的上心。
“这些都不缺，买点摆饰之类的。”
厉云霄开着车，余光看了她一眼，又冷不丁说道。
“去你认为合适的地方买。”
苏糖没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思考了一下，还真有这样的地方。
她就带着厉云霄去了老城区的商城，这里有那种性价比很高的老店。
“装饰的话，买点花瓶吧？”
挑选的时候，苏糖回想了一下乡下那座小屋子。
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装修，完全就是契合自然的原生态风格。
如果太精致，反而有点格格不入。
她左右找了找，突然在角落里发现一个陶土做的花瓶。
看上去是做旧的效果，但瓶身也不是毫无特色，模糊的渐变隐藏掉一些符号的刻画，看着很有年代感。
苏糖一眼就相中了，回头对厉云霄指了指这个花瓶，眼睛亮亮地说道。
“就这个吧！”
厉云霄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让老板包起来。
苏糖有些哭笑不得，抱起花瓶说道。
“这个不用包装，到了就给奶奶插上花……对了，还要买花！”
她想了想，忽然又把花瓶放下。
不管是干花还是鲜花，一定时间后都需要更换掉，永生花又不那么鲜活。
还不如，就买几盆种的花呢。
苏糖这么想着，干脆拉着厉云霄去了隔壁的花卉市场。
继上次的夜市地摊，这次是菜市场式的地方。
入口，就是湿漉漉的一大片。
“免费帮忙设计，提供扦插服务……”
摊位的老板们正使出浑身解数招揽顾客，一丛丛颜色各异的鲜花盛放着等待着买主的到来。
这里的地板就没有一块干的地方，因为要时不时给植株的叶片喷水。
厉云霄微微皱了下眉头，似乎不太喜欢这种脏乱的环境。
但他没有做声，还是跟了进去。
而苏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驾轻就熟地走到一个摊位前，这边卖的是以绿色为主的常青盆栽。
“小姑娘，有看上的吗？”
“大叔，适合新手，不用怎么看管，又能开出好花的有没有？”
苏糖在看一株冬青，季节不对，不然带花苞的很好养活。
一听到她这么说，大叔都给逗乐了。
“你这要求有点高啊，不过还真有。”
摊主直接给指了一下她正在看的那株，喝了口水才大喘气地说道。
“就是花期不对，到了冬天就好看了。”
“那大叔，你给我配一下吧，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都能看到花的那种搭配。”
苏糖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已经自己挑出了两盆心仪的花。
再搭配一两盆四季桂之类的，应该就能满屋飘香了。
“好嘞！”
一看是个大单，摊主立马齐活。
给出来的花卉一字排开，苏糖每一株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有两盆不太满意，又更换了一下。
“这一盆啊，等长到差不多三十公分了再换盆，其他可以自己看着办，想让它长得更大些就换大盆。”
摊主拍掉手上的土屑，很负责地叮嘱了些重要事项。
苏糖一一记下了，这些当然不是交由厉奶奶来做，她想亲自负责。
认真记住植株的模样，一丝不苟。
似乎又在想象开花的样子，干净的小鹿眼里盛满悦动的笑意。
厉云霄在旁边始终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交涉。
已经习惯这个小女生买什么都要讲价，在听到大叔无奈地自砍一大刀后，他忽然有点想笑。
这些花，倒是比他们的结婚戒指还要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