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
厉云霄不知何时进来，支援得很及时。
苏糖看了看他，松了口气。
“我去结账，你先带她出去。”
看着这一桌的狼藉，苏糖的心在滴血。
但刚要喊服务生过来，耳边就听得一句。
“我结过了。”
苏糖微微一愣，神色复杂地看向厉云霄。
厉云霄眸色深深，但很快收回视线。
“走吧。”
他拎小鸡似的，馨然虽然不算瘦但比赵之焕轻多了。
苏糖微微拢了下眉心，内心略略有些翻涌。
但这里人多嘴杂，她没有过多言语。
点了点头，便跟着出去了。
等把两醉鬼都扔到后座，这事算是告一段落。
“这俩可真行。”
苏糖坐在副驾，都不想吐槽了。
一个说好的来给她放松，一个说好的来泡仔。
她不在的那三首歌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此时的搬运工。
“遇见多大的事了，喝成这样？”
厉云霄从中后视镜里往后瞥一眼，馨然倒得四仰八叉。
从这个角度看，仿佛在翻白眼。
整个车厢里，充斥着浓郁的酒臭味。
苏糖讪讪，很不好意思。
又回头看了看后座的两人，这要从何说起了。
特别是赵之焕，她真的很震惊这个人居然就这么喝倒了。
“啊，赵同学为什么这样我不清楚。”
“馨然是因为家里说她大龄剩女。”
“她大龄剩女？”
厉云霄微微皱眉，这语气分明是觉得荒谬。
苏糖眨了眨眼，不置可否。
“最近一段时间她家里都在给她安排相亲。”
“逼得太紧了吧。”
“……”
厉云霄沉默了，但他的重点不在这里。
在他眼里，同龄的苏糖依旧只是一个小女生。
即便她已经成长了，最初的印象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他一沉默，车厢随之安静下来。
后面两人时不时哼唧一声，但都迷迷糊糊的。
苏糖坐在前面，有些坐立不安。
也许因为是晚上，又或者现在不是需要演戏的时候。
和厉云霄呆在一起，她浑身都不自在。
转头看向窗外，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却在这时，厉云霄冷不丁开口。
“你喝过这么多酒吗？”
“……什么？”
苏糖怔了一下，奇怪地回头。
她之前就不怎么喝酒，非必要不喝酒，这个人是知道的。
厉云霄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语气平淡。
“我是说，喝得这么烂醉过吗？”
“没有。”
苏糖很肯定，不止是从前，以后也不会。
毕竟是医学生，又讨厌不受控的状态，她就不可能这么伤害自己。
但既然提到这个，她便很顺口反问一句。
“你呢？”
这个问题抛出来，空气静默了两秒钟。
苏糖以为他是不想回答，其实也并不是很想知道。
只是刚转回去，耳边就听到一声清晰的回答。
“有。”
苏糖窒住，却本能地忍住了转头的冲动。
厉云霄淡淡，直接平铺直叙。
“和你分开后，经常会喝酒。”
“不喝酒睡不着，喝了也睡不着。”
那为什么还要喝？
脑海里蹦出这个疑问，苏糖却没有问出口。
但像是知道她有这个疑惑般，厉云霄自顾自回答了一句。
“比起清醒的煎熬，醉了反而好受点。”
“人的堕落，会上瘾。”
“……”
苏糖不说话了，听着心里很难受。
但似乎，并不愿意百分百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这么痛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对她？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可她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往对方手上扫去。
握着方向盘的这只手，骨节比之前更分明。
因为酗酒失眠，才变得这么瘦吗？
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苏糖脑子里杂糅。
拼命想清空，但只会被更多的思绪所包围。
她也不知道了。
托腮看向窗外的夜色，她有些恍惚。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美梦也好，噩梦也罢。
说不定，她只是坐在一辆出租车上。
只要一回头，就会发现司机其实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
那样的话，她就能一笑置之吧？
两人都不说话后，交谈也就此中断。
厉云霄徒生一股无力感，只是悄无声息地降低了车速。
哪怕只有多一秒，都想和这个女人多待一会儿。
他不知道这扇对他关上的门，何时才能够重新叩开。
但眼下，不至于和对方断联似乎就不错了。
漆黑的眸底微微一敛，他忍受住这一刻的落寞。
“糖糖，糖糖！”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座的馨然忽然大叫起来。
吓得苏糖连忙回头，慌忙问她。
“我在这我在这，你想要什么？”
“我要嘘嘘！”
馨然睡到一半，这一声中气十足。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车内陷入死寂。
“这是哪里？”
赵之焕都被吵醒了，他扶着头，一脸困顿。
苏糖都无语了，但生怕馨然大大咧咧地直接在这里解决。
车上可还有两个大男人，况且这车还贵得很。
“前面有商场吗？或者公厕？”
“左转有一个中型商场。”
厉云霄扫一眼地图，方向盘已经打过去了。
苏糖跟个妈妈桑似的，先按住馨然。
“乖啊，再忍忍，马上就可以嘘嘘了。”
“要多久啊？”
馨然难受地扭动起来，大手一挥，还打到赵之焕身上了。
“诶诶，注意点。”
他抓起馨然的手，小心地给她放回去。
原本是半躺着，现在坐起来了。
似乎是属于那种最大的酒劲过了，就会变得清醒的类型。
“到了。”
厉云霄选了最靠近厕所的地方停下，馨然开门就直接滚下车。
苏糖被她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跟下去。
“哎哟，你喝这么多干嘛呀！”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会儿的馨然好歹能自己走了。
就是摇摇晃晃，还指鹿为马。
“哇塞，那个人脑袋是南瓜！”
“哇！那个人有小尾巴！”
“万圣节还没到呢，你在看什么，不是要上厕所吗？”
苏糖简直了，拉着她要往里走。
结果馨然忽然一个暴冲，跌跌撞撞跑到小广场的花坛旁边。
蹲下去，想就地解决。
一看她裤子都没脱，还在这么临街的地方。
苏糖头皮发麻，分分钟冲过来阻止。
“不行！”
“不能在这里嘘嘘，你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