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抿了抿唇，但还是扬了一个温和的笑脸。
“不过，你好好生活，我也好好生活，也能算吧？”
她直视厉云霄，这次是真的像一个即将永别的老友。
“……”
看着她，厉云霄几句话卡在喉咙口。
但顿了顿，点头了。
“算。”
除了这个字，他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苏糖似乎暗暗松了股劲儿。
做成了一件大事般，她立刻放松了许多。
“对了，如果奶奶去世，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苏糖没忘记要彻查真相，趁机问一句。
厉云霄眉心拢了拢，沉吟道。
“我这边盯着的人其实挺多的。”
到了这一步，厉云霄似乎也想开了。
以前会瞒着的那些事情，此时也不过如此。
他的脸色略略严肃，却是有点难展开说。
“如果是单纯要报复我，可选范围就太大了。”
听着这一句，苏糖不由打量了他一眼。
这个看起来无比强大的男人，仇家会多似乎并不稀奇。
但不知怎么的，苏糖总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家人就是他的软肋，不应该保护得更周全些吗？
但这些，苏糖不想问。
她歪过脑袋思考了一阵，二次发问。
“那，如果只是单纯想拆散咱俩的呢？”
苏糖不假思索，等问出口才发觉表述有点不妥。
她闪烁了一下神色，扭过脸立马改口。
“就是，我感觉重点栽赃对象是我，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我们俩的关系，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吧？”
这一句，仿佛戳了厉云霄的脊梁骨。
但这是事实，他无法辩驳。
公开前，就闹成现在这步田地了。
厉云霄斟酌了片刻，只含糊地给了一句。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这件事，他不希望苏糖淌混水。
可苏糖的想法正好相反，想了想，非常认真地说道。
“咱俩以后别联系了。”
她说着，毫不犹豫打开车门。
背对厉云霄时，丢下语焉不详的一句。
“你恨我吧。”
“什么？”
厉云霄呼吸一窒，下意识想跟着下车。
可手还没解开安全带，就听到苏糖中气十足的一句咒骂。
“你有钱就了不起啊！”
“跟你说了不关我的事，到底要我解释多少遍！”
苏糖戏精上身，瞬间就把自己气得够呛。
抹一把脸，指着驾驶位的厉云霄，厉声质问。
“你不相信我，可以不带我来见奶奶！”
“现在再来质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真是瞎了眼，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完，气冲冲要走。
但刚走出去几步，猛地又转过身来。
气不过似的，用最大的力气将车门扇上。
这个动作，仿佛是在扇厉云霄的脸。
而后，就拦下刚送人来的一辆计程车，自己打车走了。
“……”
厉云霄平白无故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似乎懂了。
看着计程车远去，表情却是有些微妙。
不得不说，好久没看到苏糖这么生动的一面。
他都怀疑自己脑壳坏了，居然想听对方多骂两句。
但见好就收，就先这样吧。
厉云霄不置可否，正打算离开。
“梆梆梆！”
车玻璃忽然被敲响，当场给他拦了下来。
厉云霄皱着眉，不耐烦地降下车窗。
“哥，她怎么那样啊，真是不识好歹！”
厉思桐不知何时凑上来，唯恐天下不乱。
还要假装为厉云霄抱不平，一通阴阳怪气。
“要不是你大度，她现在能这么嚣张？”
“什么人啊，自己还有理了，我呸！”
“说完了没有？”
厉云霄黑着一张脸，肉眼可见的烦躁。
厉思桐就更上纲上线了，生怕这把火烧不起来。
“哥！我就是心疼你！”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还质问你！”
厉思桐说得自己想撸袖子，气得上头。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要搞得咱家鸡犬不宁！”
“没别的事可干了？”
厉云霄斜睨她一眼，目光冰冷。
厉思桐眨了眨眼，陪笑一句。
“不是啊，哥，我……”
可她还没说完，车窗就在她面前直接关上。
引擎一轰鸣，库里南径直开出去。
“哎！哥！”
厉思桐差点被剐蹭到，又在后面跳了跳。
“……真是。”
但看着库里南远去，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苏糖，作吧，你就。”
微微眯起眼，她的心情瞬间变好。
转身，立马联系万瑾汐。
“嘟”声刚过，那边就接起了。
厉思桐向来颐指气使，开口就很不客气。
“出来吧，我们见一面。”
万瑾汐一听，简直是精神大振。
“那老地方见！”
“哦。”
厉思桐懒懒回应，就挂了电话。
往自己的车子走去，心中不免有些鄙夷。
“啧，哥都什么眼光。”
坐进驾驶席，厉思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奸诈。
她对着镜子，虚假地甜甜一笑。
“万姐姐。”
喊出这一声，厉思桐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又莫名觉得很好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衔了一把眼角，将车开出去。
“行吧，这个起码顺眼点。”
万瑾汐接到厉思桐电话后，赶紧拾掇了一下自己。
她被免职这段时间，一直在联系对方。
苏瑶没找到，至少得先合计一下厉家这边的。
再怎么着，也得套点信息出来。
万瑾汐实在是太不安了，这几天没能睡一个好觉。
整个人看上去很糟糕，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化了个浓妆，万瑾汐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
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却造就了她看穿一切的眼力。
万瑾汐手动提起自己的嘴角，凹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可眼神却极尽阴沉，充满戾气。
厉思桐其实看不上她，万瑾汐心里清楚得很。
厉家人天生的傲气，在这个丫头片子身上一览无余。
可她就比她强吗？
万瑾汐嗤之以鼻，觉得对方只是投了个好胎而已。
但即便她也看不上厉思桐，却需要巴结她。
因为厉思桐跟过厉奶奶一段时间，算是和厉云霄最亲近的一个平辈。
只是长大后，就被送出国了。
当时万瑾汐要回国之前，偶然得知厉思桐瞒着家里遇到了问题。
她假装只是举手之劳，推了一把。
事实上，用的是宗衔的资源。
原本想着，她再度回归可以联合这个小妹妹搞定老太婆。
但现在，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笑的是，她俩竟是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