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霄无所谓，抱着她从斜坡上去。
但分明有自责的表情在脸上，声音分外低沉地说道。
“原以为她会在即将得手时失口说出点什么。”
“早知道，不该让你下水。”
“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啊，没有人赃俱获，只会说是不小心吧。”
苏糖门儿清，并不觉得自己落水亏了。
有那块大石头在，万瑾汐的谋杀罪名肯定跑不了。
但她也很纳闷，是万瑾汐嘴巴严，还是纯粹只是想弄死她？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这有点可惜。
看出苏糖的想法，厉云霄平静地说道。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好。”
苏糖点了点头，将自己缩成一团。
湖水的寒气真不是盖的，她还是冻得要打摆子。
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忍住喷嚏。
几乎是窝进厉云霄怀里，但又没有紧贴着。
他们没有回主建筑，毕竟生日宴即便结束了，人也不会那么快全离开。
将苏糖直接安排进这个中式庭园的厢房，厉云霄派人拿了衣服过来。
“呼……”
苏糖进入浴室，将全身都泡在暖和的温水中。
医生心急火燎地赶来，给了药又给了浴包。
她闻不出都有哪些药材，但泡着很舒服。
抓到万瑾汐，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只要通过她把所有老鼠尾巴都揪出来就可以。
苏糖仰靠着，被灯光晃得有点睁不开眼。
不知体温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她有点晕乎乎的。
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竟是在浴盆里睡着了。
而门外，厉云霄背靠着墙一直在等。
没听到里面传出水花声，心里有点不放心。
但现在，已经不是他随随便便可以进入的时候。
“……苏糖？”
过了好一会儿，他尝试轻唤。
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厉云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顾不得那么多了。
“唰啦”一下，立刻打开浴室门。
浓重的水汽瞬间倾泻而出，像是会烫伤人似的。
“苏糖！”
厉云霄挥了挥水雾，语调微微变了。
但睡着的苏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靠在那呢。
柔若无骨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刚英勇拿自己做饵的人？
厉云霄的脚步在浴盆前面停下，垂眸看着她的脸。
雾气缭绕的朦胧感，却只衬托得对方的脸，更小了。
过分明显的锁骨，仿佛没有一天有吃饱饭似的。
厉云霄的心脏陡然一刺，呼吸都感到疼痛。
是靠近他，才变得如此悲惨。
漆黑的眸底蒙上一层白影，厉云霄忽然想放弃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执着，还会给这个小女人带来怎样的苦难。
可一方面，他又想执迷不悟地补偿对方。
撕裂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折磨他的神经。
但唯有眼前的现实，提醒着厉云霄。
他能做的，可以做的，该做的。
只有眼下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哗啦”一声，他小心地将苏糖从浴盆里抱出来。
裹上浴巾，抱了出去。
房间的温度设定在恒温26摄氏度，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
药浴后，低烧会很快退去。
但厉云霄还是没走，在床边站立良久。
一直看着苏糖，直至她的呼吸变得平稳，才稍微松了口气。
恰好在这时，手下来敲门了。
“咚咚”两声轻响，却像敲在厉云霄的神经上。
手下正迟疑着要不要吱声，门一下在他面前打开。
“出去说。”
厉云霄绷着一张脸，明显不悦。
手下缩了缩脖子，当下就不敢说话了。
等走到院子里，厉云霄才冷淡开口。
“如何？”
“没有说实质性的信息，一直喊着说要见您。”
“那就关着她。”
厉云霄冷下眸色，丝毫不想给万瑾汐任何狡辩的机会。
“那，是关冷水牢吗？”
手下犹豫了一下，才小心地询问。
这地方不止建筑是一比一，就连建筑的配置也是一比一。
除了仿古的水牢，还有专门收藏宝贝的暗阁。
不过这些地方，平时根本不会使用。
“你们自己看着办。”
厉云霄兴趣缺缺，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转身回屋。
他守着苏糖，直到天明。
而被丢在冷水牢里的万瑾汐，到拂晓时分就冻得病怏怏了。
“来人啊……让我见云霄……”
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喊大叫，她饥寒交迫。
冻得脚都没知觉了，她晃开凌乱的头发想要看一眼天窗。
没想到会失败，她只气恼苏糖居然做局害她。
但一想到被厉云霄当场抓住，她就止不住害怕。
这次，她还会有机会吗？
他甚至，都不来听她哪怕只说一句话。
此时的天光逐渐变亮，万瑾汐的世界却遁入了无边黑暗。
她不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踢开？
还是，直接被下达死刑，生不如死地活着？
无论哪一种，万瑾汐都无法接受。
“咔啦啦……”
这时候，门锁打开的动静传来。
万瑾汐精神一振，赶紧说道。
“我真的没做过其他事，我只是因为太爱云霄了！”
“我无法忍受他对苏糖那么好，我只是嫉妒……”
“够了，不用一直重复这些话。”
可进来的，依旧没有万瑾汐想见到的人。
手下几个来到她跟前，表情一个比一个冰冷。
万瑾汐有些受伤，但还是不死心。
“云霄呢？”
“厉总没空见你。”
为首的一个，语气不算客气。
万瑾汐咬了咬下唇，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你们去跟他说，我要跟他聊聊。”
“如果你只是想聊这些没用的，放弃吧。”
另一个人走出来，却是给万瑾汐松了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兴致不高。
“你把苏小姐推湖里，害得人家感冒了。”
“厉总照顾了整整一夜，哪里有空搭理你。”
一听到后面这句话，万瑾汐的眼神一瞬变得空洞。
抬头看向对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想到她是在冰冷的水牢里孤独地度过了一夜，万瑾汐的心理早已失衡。
她有些恍惚，难道她对厉云霄来说，真的一丁点都不重要？
“你差不多得了吧，别给人增加额外的工作。”
“这次因为苏小姐没事，也帮你说情了。”
“本来厉总非常生气，要直接送你去见警察的。”
站她跟前的两名手下，一唱一和。
最后一句，由她身后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