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瑾汐轻哼一声，凉凉说道。
“你应该懂的吧，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
“当然，我巴不得赶紧出国，谁还想再回来。”
苏瑶咧嘴笑了笑，一边摘掉帽子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此时就在医院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前后看了看没有人，从袋子里将准备好的衣服翻出来。
万瑾汐勾起唇角，也不多说。
“那就祝你好运。”
她安排的跑路路线，得尽快将苏瑶送出国。
这样，就查不到她头上了。
苏瑶拍了拍胸脯，一准儿保证。
“你就放心吧，我会有多远跑多远。”
她说到这，有些嫌弃地拉了一下身上这套衣服。
万瑾汐派出去跟踪苏糖的人，在早上反馈了照片。
她就置办了一套一模一样的给苏瑶，来一个狸猫换太子。
“对了。”
苏瑶一边脱，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狠厉地说道。
“我是没办法了，但你可以。”
说着眯起红色的血光，就是恨到骨髓的一句。
“一定要把苏糖弄死！”
“不用你提醒，她活不了。”
万瑾汐阴阴地笑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苏瑶利索地换回自己的衣服，将脱下来的一套连同塞肚子的东西一并丢到垃圾桶里。
她就是那个扮演苏糖，将厉奶奶拖进角落里的人。
两人刚好身型都差不多，只要装个大肚子不被拍到脸，很难被识别出来。
“呵，苏糖，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苏瑶恶狠狠骂了一句，此时才觉得心里痛快了点。
最近她东躲西藏，已经快发疯了。
厉云繁根本不搭理她，好在还有个万瑾汐可以联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才不管要她做的是什么，只要能让苏糖下地狱，什么都肯干。
拍了拍手，苏瑶又踩了一脚垃圾桶里露出来的衣角。
扬了扬得意的脸，从反方向扬长而去。
医院，苏糖在病房里等了许久，也没等来馨然。
即便心里早有预感，她还是逐渐变得不安。
而且，她也没有等来厉云霄的回电。
他来医院了吗？
抿了抿唇，苏糖只觉得胸口压了块巨石，有些透不过气。
她慌乱中给他打过电话，知道奶奶出事后，应该能猜到她打电话的缘由吧。
可是，就跟不存在厉云霄这个人似的。
她联系不到他，电话永远都打不通。
捏紧手机，苏糖心里泛起难言的酸楚。
之前干涸的泪水她还没来得及去洗掉，扒在脸上有些难受。
但她似乎没力气了，根本不想动。
亏她还大言不惭地对厉奶奶说，要去解开误会。
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苏糖微微垂眸，双眼无神。
出了这种事，她已经错过了说开的最佳时机。
这么想着，她的心脏被人揪住了似的，一阵酸胀。
苏糖下意识抓了一下胸口，赶紧深呼吸几口气。
医生说她已经处于应激状态，这对胎儿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要好好休息。
还让她调整好心情，可情绪哪里是说调整就能调整好的。
苏糖轻轻咬了一下有些发白的下唇，从床上坐起来。
这么干等下去，她绝对会胡思乱想直至彻底疯掉。
一瞬间，她敞亮的小鹿眼重新聚起微光。
咬了咬牙，直接刷开手机。
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她的眸底轻颤了一下。
但没有犹豫，快速翻出通话记录。
打出去的电话有好几个，最终，她选择了那通红色箭头的。
“嘟，嘟，嘟……”
手机一贴到耳边，苏糖下意识就心跳加速。
可即便心脏在咚咚响，她也强忍着不适，尽量稳住自己。
“快接，快接啊……”
但只过去了十数秒，苏糖就有点等不及了。
她低声催促，如同某种可笑的咒语。
短短几秒，内心似乎又乱成了一锅粥。
迫切想听到些消息，可又害怕听见。
就在苏糖自己快受不了，想要放弃通话时。
“哒”一声轻响，竟是通了。
苏糖当场愣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有必须要问的问题，这一刻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对面等了两秒钟，先开口了。
“我有事要处理，挂了。”
什么都没问，厉云霄的语气分外低沉。
他说完，也不给苏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
苏糖又是一怔，许久，才回过神来。
呐呐地放下手机，垂下的手臂稍显无力。
电话那头，她分明听到了些动静。
有隐忍的哭声，有来来回回的脚步，也有听不清的嘈杂人声。
这些她都不陌生，在她外婆的葬礼上经历过一次。
苏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更加煞白，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苏糖，苏糖？”
连护士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有察觉，叫了好几声才应了。
“啊，嗯。”
她闪烁了一下眼神，别开脸想要藏起自己的表情。
护士以为她是看到结果受了打击，连忙安慰道。
“一会儿要再做一次胎心监测，你放轻松，有时候是会这样的。”
苏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但思绪早就飘走了。
似乎一同消失的，还有她曾经踏实的内心。
此时空荡荡，一无所有。
而当前的厉家，更是一片混乱。
“老太太没了？”
“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在医院？什么？是被人害的？”
不明真相的厉家人陆续赶到，浩浩荡荡百来人。
像是一支毫无纪律的军队，雷霆万钧地冲进厉家老宅。
为首的还是去医院的那拨人，正忙着喊更多的族人过来。
“云霄呢？我要问个清楚！”
年纪比较大的厉家长辈，还有让子女扶着进来的。
一上来就嚷嚷着问责，一脸痛心疾首。
也不知道谁在家族里乱传，很快，大家就达成一个共识。
厉奶奶之所以意外去世，和厉云霄的妻室有直接关联。
下人们焦头烂额地帮忙应付着这些人，又要接待，又要为之后的葬礼做准备。
一个个都红着眼圈，但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因为谁都清楚，厉奶奶这一走，本就是表面和谐的厉家势必掀起一场风雨。
“总裁，都联系好了，需要的物品一会送到。”
秦秘书也在这里帮忙，老管家由于打击太大，直接病倒了。
厉云霄没说话，站在窗前冷眼看着楼下那帮人。
他一身白，只有右臂上戴着一个扎眼的黑色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