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这一番卑微到骨子里的话，萧玖玖当即跟许之衡对视了一眼。
此时她以神识来看，发觉洛梵瞧上去非常真诚，按以往的经验，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善良女孩。
她的人就跟她的外表一样人畜无害。
但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么，即便是神识，就没有出错的时候了么。
萧玖玖这样扪心自问着，于是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默默地看着时间，观察着洛梵的反应。
“其实，你住在顾家不用那么拘束，更不用因此而感觉亏欠我们的，因为这并不是顾家在施舍你。”
洛梵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感到了一丝诧异。
像顾氏这种足可以让任何普通人都感到卑微的豪门，当家的少奶奶竟如此地亲和。
并且对她这样的小虾米也是足够耐心。
“谢谢您，少奶奶……”
“你是客人，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萧玖玖落落大方地撩了一把头发，尽显她不拘小节的酷飒个性。
但洛梵还是小心翼翼地道：“我还是先和他们一样喊您少奶奶吧，这样我也自在些……”
萧玖玖闻言耸了耸肩，“那就随你的便吧，你觉得自在舒服就好。”
此时。她悄然眯了眯眼，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洛梵现在的言谈举止并没有太大差别。
难道，真言剂竟然对她不起作用？
就在她疑惑之时，洛梵忽然皱了下眉头，一旁的许之衡忙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吃点东西什么的？”
许之衡温柔的关切，让洛梵不禁深受感动，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不，我现在不饿，就是感觉身体哪里不对劲……”
萧玖玖进一步关切道：“大概是你之前每天吃得太少，导致了低血糖，现在身体体质比较差，这样吧，你这几天就躺着别动了，我会让医生每天根据你的身体情况，来开具相应的药方。”
“谢谢少奶奶……其实我没什么大碍，不值得您如此地劳师动众，您这样做，会让我压力很大。”洛梵紧紧地抿了抿嘴唇，这才轻声说了出来。
萧玖玖眸底划过一抹锋芒，看她的反应，差不多是真言剂起了作用了。
“那我们随便聊点别的吧，我不会给你压力的，好吗？”
洛梵一愣后，下意识般地点点头。
“你的名字，洛梵，是真的吗？”萧玖玖莞尔一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跟神话主角一样，很有意思。”
“是真的……”洛梵不假思索地回答着，然而眼神变得迷茫起来，她自己也觉得精神状态不太对，于是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摆脱这种不太清醒的状态。
可她却不知道，在萧玖玖的真言剂的作用下，人的神志会陷入一定程度的迷茫，并且会毫无顾忌地将所有的真话都一一告知对方。
“那么你那天，怎么会那么巧，就跟妈妈被黑炎会袭击，又刚好遇到了我们阿源呢？”萧玖玖沉声发问道，而她的声音就像是某种指令，能让中了真言剂的人听到后就自动执行回答的命令。
“那天是真的巧合，我也从来没想到会遇到源少爷，当然更没想到他会救了我的命，我永远都感谢他……”
此时，许之衡默默地看了萧玖玖一眼。
洛梵毫不设防地坦诚回答，这答案却让他们有些意外和失落。
弄了半天，洛梵就是一个普通的受害者。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审问吗？
“能说说你们遇到黑炎会袭击当时的情景吗？”萧玖玖的声音依旧沉冷不带任何感情。
就像一台在审讯的机器一般。
洛梵张开嘴巴，不受控制地说道：“当时，在隔离区内能找到的食物越来越少，黑炎会已经完全控制了这里，我们家最后一瓶罐头也吃完了，我饿得受不了，妈妈就说出去碰碰运气，本来我是强烈反对的，可是妈妈说，留在家里也是死……”
许之衡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同时将拳头的骨节捏得咯吱响。
作为修真者，他和父亲也同样遭到了黑炎会的迫害，就因为他们是两个不肯服从黑炎会的散修。
而黑炎会一项令人发指的政策就是，铲除一切异己，决不允许这世界上有不隶属于黑炎会的修真者。
“这些天杀的黑炎会！”许之衡情感爆发地低声狠狠咒骂了一句。
萧玖玖却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十足。作为她的徒弟，怎能如此情感丰富，甚至忘了现在他们还是在审讯洛梵的阶段。
收到警告的许之衡，立即面露愧色地垂眸。
“可是那天我们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了半截发霉的法棍，正要装进口袋，就被幽灵样游走的黑炎会恶徒发现了，然后他们便用法术把我妈妈她直接击杀了……一声爆炸后，我也被炸飞了，当时我以为自己也死定了……”
洛梵继续陈述着，兴许是中了真言剂的原因，她不再像平时那样一提及此事，就声泪俱下无法自已。
“好吧，那最后一个问题。”萧玖玖眸光微闪了闪，沉默了几秒后，猝不及防地问道：“你的上级是谁？”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我没有什么上级，我只是个大学生……”洛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虽然她的眸子里依旧迷茫，显示她并未摆脱被真言剂作用的状态。
可是这脱口而出的答案却肯定错不了。
萧玖玖也逐渐产生了怀疑。莫非洛梵是真的无辜的。
可是她也很确定，自己曾经真的用神识看到过她灵魂丑恶的颜色。
跟今天这种善良的蓝色状态是截然不同的。
“少奶奶……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洛梵惴惴不安地看着萧玖玖。
“对不起，刚才或许问了些不该问的。现在没事了，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吧，需要什么就跟佣人说，都会帮你准备的。”
眼看审讯毫无结果，萧玖玖想到了同时正在进行着的顾今非的那边。
于是她不再犹豫地转身就走。许之衡见状，对洛梵安慰了几句后，也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