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与墨黑的眉头深深蹙起,不敢相信。
可柳絮儿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便径直离开了。
从那一天起,陆时与再没见过她。
即便陆家人多方寻找,也没有一丝半点消息。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彻彻底底。
直到三个月后,陆时与才意识到,柳絮儿是真的说话算数。
他从最开始的兴奋,到逐渐平静下来。
日子还是一样地过,不同的是,他的生活里再也没了柳絮儿的参与。
陆时与以为自己会很快忘掉柳絮儿。
但事实上,几乎每天他入睡的时候都要辗转反侧好久,脑海里不停地冒出她勾唇浅笑的模样。
终于在熬了三个月后,他爆发了,“柳絮儿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连我睡觉的时候都要来缠着我!”
暴躁少爷在屋子里摔打东西发泄怒火,数百米外,柳絮儿正蹲在墙头,用望远镜悄无声息地观察着。
“缠着他不高兴,放他自由还是不高兴?”
同样蹲在墙头的钱无意感到无语得很,上辈子的顾先生,那可是一位冷血无情,杀伐果决之人。
怎么这辈子变成陆时与后,性格磨叽了许多?
虽然他曾经也不太喜欢顾先生,但是两者比较,还是顾先生比较痛快!
“要不要我去他梦里好好警告他一下?”
钱无意越看这一世的陆时与,越是不满意。
除了外貌恍若天神,他的性格能力各方面,都跟顾今非差着十万八千里。
“不,他和我是命中注定的,上辈子是,这辈子更是。”
对陆时与的反应,柳絮儿早就预料到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愉悦。
放下望远镜,柳絮儿笑盈盈地轻轻一个纵身,便从五米高的墙头跳了下来。
又三个月后。
转眼春去冬来,一场暴雪袭击,让D城淹没在了白茫茫的世界里。
新闻上正在报道这场世纪罕见的特大暴雪。
“各学校已经停课,各部门和组织正在出动大批人力清扫积雪……
目前积雪厚度足以淹没成人的腰部,有关部门提醒大家,为了安全起见,近几天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出门。”
而方寸山脚下,一辆悍马越野车正停在那里,一堆保镖正在用雪橇清扫积雪。
“动作快点,三小时内我要上山。”
穿着休闲西装的陆时与,伫立在一旁催促道,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着山上。
今天他有事一定要向自己的师父问个明白。
但是这该死的天气,却偏偏跟自己作对,大雪淹到腰部,连越野车也很难继续前进。
明明是寒冬天气,保镖们却铲雪铲得个个满头大汗,甚至把外套都给脱掉了。
可即便如此,一小时过去了,挖出来的道路也只够越野车前进几十米。
看着盘山公路那堆满的积雪,陆时与有些绝望地闭上眼。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罢了,你们停下来,我要自己上山。”
保镖们个个惊慌失措,“小少爷,这实在太危险了!!”
“如果老爷和夫人知道我们让你这样做,我们都会掉脑袋的!”
就差直接给陆时与噗通一声跪下来。
可陆时与抬头看看山,山顶上就是他师父和同门师兄弟的住处。
“我有件事,一定要上山才能问清楚。你们让开!”
结果保镖们闻言都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陆时与。
“对不起,我们不能让您有危险。”
“都给我滚!听不懂人话吗?”
陆时与戾气十足地警告道:“我宣布你们现在被开除了,立刻联系财务领钱滚蛋。你们不再是我的保镖了,我出了任何事也跟你们没关系!”
保镖们傻眼了,面面相觑,手情不自禁地松开。
趁着这个空隙,陆时与一个纵身,两脚一蹬,便贴在崖璧上,凌空向上飞跑。
“小少爷!!!”等保镖们回过神来,陆时与已经来到了半山腰。
“一帮废物,我苦修十三年,这种程度怎么可能难得到我?”
陆时与抿了抿唇,眸光依旧毅然决然地看着山顶方向。
此时已经隐约可以看到一座道观的模样了。
但,山上积雪实在太厚,以他苦修的功夫飞跑上去,也需要耗费数倍的力气。
就在快要达到山顶的时候,陆时与几乎力气耗尽了,他伸手抓住崖上一根藤条想借此把自己拉上去。
只见他脚一蹬,山顶上的积雪便“哗”地一下,犹如雪崩一样,齐齐地掉了下来。
雪眯了他的眼,并把他砸了个措手不及。
下意识地,他松开了藤条,身体便“嗖”地一下,往数百米的山下摔落!
“不,这太荒唐了……”那一瞬间,陆时与心脏几乎跳停,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了。
尽管道观近在咫尺。
“我一定要问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命中煞星,我要如何才能彻底摆脱她的梦魇。”
陆时与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瞬间,无一例外都是柳絮儿,从她十多岁还是个青葱少女,到二十多岁的优雅万方,再到现在的自信犹如女王的模样。
原来,他竟然记住了这么些年里,她的每一点变化。
陆时与摔下去的时候,不由地闭上了眼睛,薄唇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陆时与,你抗争了这么多年,最终她还是印在了你的心上啊。
那你还,抗争个屁呢……
不过现在这都是没用的废话了。因为,他的性命很快要交代在这方寸山下了。
陆时与放弃了挣扎,也放松了身体,他准备用最轻松的姿势去拥抱死亡。
他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却看到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吓得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方寸山乃是钟灵毓秀之地,一草一木都颇有灵性,可刚才那样白乎乎的身形看起来,像是个人?
“嗖”地一下,又一道白光闪过,陆时与觉得自己身体不再下降,反而在缓缓上升。
他只记得,那个怀抱很温暖,温暖得就像回到了他久违的港湾。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脑子里是炸裂般的痛感,一寸寸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