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车站后,我回队里简单地做了报告。
回去后,我发现他们的态度很是奇怪。尤其是队里对于这次事件的态度好像很模糊,不是很重视的样子,只是当做恶劣的普通混混袭击警察处理,而对于我报告的那个外国人的事情好像就忽略了。
我想了想,可能对于外国人参与的事情上面是出于某种理由忽略的吧,他们应该是不想把事情搞大,至少不能由我们去处理。之后根据我的报告我被扎了一针,就让我去到医院做了一下检查,意外的是竟然当时就出了结果。报告上说是没什么事情,医生让我放心,并告诉我针管里面只是葡萄糖。
奇怪。
不过我心里念着受伤的高天,同时还没有从事件突发时产生的那种强烈的情绪中释放出来,根本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东西。于是把眼前的事情当做奇怪的事情记在心里,打算等这阵子缓过去再考虑哪里不对。
之后,我给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了高天在哪里后,就拿着那份报告单走出医生的办公室。
高天在被捅了之后,被人送到了医院。据说当时的他被捅了一个血气胸,现在还在抢救中。我想了想,决定在去探望之前到医院附近的银行里,拿着随身携带的银行卡,从里面取出来全部的三千块钱。
因为当时高天是和我在一起出事的,加上那一层亲属加同事的关系,我不可能空手去前往。但是我一个协警,根本一个月也拿不到多少工资,而且也没干多久,我这张银行卡里面的钱还是以前我打工挣出来攒下的,虽然少,但是是一点心意吧。
走到手术室时,我看见了等着手术室外的高天的家属。其中最先看见的年纪大的老两口是高天的爸妈,两人都快六十了。我见过一次,有些印象,他俩坐在门外的椅子上,老头子搂着老太太,低声安慰着,而老太太瞪着眼睛看着蹲在一边的我的表姐,看样子好像是对于今天的事情,已经把账都算在我表姐头上了。
此时表姐蹲在墙边,头发散乱,垂在脸颊两旁,哭得满眼通红,整个眼睛也肿了很多。她单手搂着自己的女儿,不让她乱走。
我记得她家的小孩子才四岁,非常小,对于一些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孩子很懂事,小手里面攥着一块纸巾,不停给流泪的妈妈擦眼泪。我走过去,蹲下来看着表姐,硬着头皮安慰着对她说:“姐,哥不会有事的。”
她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又低头双眼无神地看着一边。怀里的小孩子看着我,瞪着大眼睛,对于眼前的事情明显是无所适从。我看着她的大眼睛鼻子一酸,对她挤了一个笑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取出来的三千块钱,递给我的表姐,说道:“姐,一点心意,不多,就是想把家里负担一点,哥会没事的。”
她转头看我,勉强挤出一个表情,伸手推了我的手一下,哽咽着对我说道:“不用。”
看她的眼神挺坚决的,我没有再推让。而且以我对她的了解,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出去的话基本不会再说第二遍。我攥着钱,没说话。她又低头看着地面,低声地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地说了一句:“你说是我错了吗?”
我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有些事情显得太尴尬了,我的身份不能多说什么。我站起来,但是在起来的那一瞬间,突然一阵眩晕的感觉包裹了我。
我瞪着眼睛,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恢复过来。走廊里的人都在担心高天,气氛压抑,没人注意到我出现的短暂的情况。我晃一晃脑袋,然后走到高天的父母面前,把手里的钱递给老人,不理会他们的推脱,把钱放在他们的手里。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我的手机被我设置的是震动,此时正在我的裤兜里嗡嗡嗡地震动着。我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是领导,便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离开了。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外走。走到医院外时,我挂断电话,看着天空的阳光,那种眩晕的感觉有来了。我靠着门口的门柱上休息了一会儿,便上街拦住一辆车,回到自己租住的住处。
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脑袋里面混乱不堪。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好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从离开医院之后,那种眩晕感一直跟随着我,同时我又觉得自己身体发热,十分难受。
妈的,那东西不会有毒吧?
我心里想到,心说刚刚领导还因为今天的事情给我放了大假,我听到时稀里糊涂的,连什么原因都忘了。不过我现在心里十分担心的事情是,我现在放假了,要是这时死在家里,岂不是死得无声无息的。最近连我爸我妈都很少给我打电话了,这死了十天半个月都未必有人发现啊。
妈的,不行,不能就这么死掉了。死得无声无息的,老子不干!
我抱定一个想法就拿起电话,打算给家里报个信。不过当我拿起电话的时候,手突然一软,手里的电话脱手而出,掉在脸上,砸得我鼻子一酸。我疼得一下子坐起来,不过当我坐起来的时候,又是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已经天黑了。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还活着,看样子那东西好像不是很致命,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伸手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夜里七点多了。手肘撑着床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头还是一阵一阵的眩晕,不过和之前比较已经好很多了。我抱着肩膀,觉得有些冷,可能是睡一觉感冒了?不知道,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烫。我从床上走到地上,蹒跚着走到客厅,打开灯,然后从电视柜里翻出温度计,甩了甩后放到自己的腋下。
刚做完这些,我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走回去,看了一眼,是我爹给我打过来的。我接通电话,听见对面我爸劈头盖脸问我说今天车站那里出事了,不知道他听谁说的我也在那里,很是焦急的问我出事没。
我晕乎乎地坐回到床上,和他说没事,解释半天说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就是有些感冒了,什么都不用担心。我爸听说我没事后,老人家的态度又突然一个大转变,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我说有空,听到我这么说,我爸立马拿出他当兵时当班长的那一套气势,下命令一样告诉我明天我要去相亲去。
哦,我的天啊!
挂断电话,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发烧到39摄氏度了。
我找了一件厚外套,套在身上,然后拿着钱包下楼。因为高烧让我觉得实在是难受,我在楼下的药店买了一包退烧药,还有两盒感冒药。
在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把刚买的退烧药喝进去。做完这些后,我突然又觉得饿了。也是,从下午之后,到现在,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在吃晚饭的时候,队里关系还算可以的一个协警给我发信息,告诉我听说那个大白梨在市里有关系,早早就办过一张精神病的病例。那东西是个神奇的存在,在某些时候可以用来逃罪。我听他说经过某些人的调节,所有人都答应赔给高天家里一笔钱事情就算了。现在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
他还和我说我下手打得挺狠,大白梨被我打得已经住院了,听说过两天没大问题了就要移交到精神病院做重症监护了。
妈的,我感觉一阵胸闷,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的警服,然后把手机摔在饭桌上。
啪的一声,饭店里仅有的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瞪着眼睛看着我,我也瞪着眼睛看着他们,态度蛮横地撒泼说道:“瞅什么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