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过了一会，她感觉那些人还是没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她也不管，她们喜欢看就由她们看个够，她索性眯起眼睛，微憩起来。
“三姐姐好漂亮。”
有些稚气的女孩音，只是好像受到了什么目光，“亮”字的尾音都没拖完，就立即收了嘴。
古汐月虽然眯着眼，但是还是看到了，中席位置的柔和夫人使了眼色给那个梳着可爱发髻，一身青色薄纱裙，十二三岁的漂亮女孩。
想必，就是母女关系了。
“多谢这位妹妹夸赞，沫白初来，不知妹妹可否帮忙介绍介绍，在席的各位如花似玉的美人们。”
阿咕牙齿一酸，它藏在古汐月头顶的金色鹿头头饰背后，清清楚楚看到全场人的脸色一惊，那云惠兰更是一颤，使得手里的茶都快洒了出来。
“砰”
云惠兰将手里的金镶玉杯往紫檀木餐桌上一掷，那玉指又朝着她怒指了：“你这……丫头，在本小姐面前不讲礼数也就罢了，竟然敢在老奶奶面前出言不逊？”
她原本想说“死丫头”。
“不逊在何处？”古汐月凤眸睁开了些。
“言语轻薄！”被古汐月这样一呛，那云惠兰更是气得“嚯”的站了起来，头上的步摇链子震得都扫到了她那，换了与衣服相衬的红妆脸上。
“噢，那沫白赔不是，沫白初来，不知夸赞老奶奶以及在座的各位……女人们，也是轻薄了。”古汐月加重了“女人们”三个字的语气。
“你……”
古汐月没顾云惠兰气得眼睛瞪成了铜铃，只眼光扫向那原来的青衣漂亮小女孩，重新道：“可否请妹妹帮忙介绍介绍，在席的各位女人们。”
“青柠妹妹不要理这个死丫……”
“坐下！”
“娘……”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云惠兰气呼呼的瞪了古汐月一眼，衣袖甩得老高坐下了。
说话的是那位厉色紫衣夫人，颇有气势，也不知道是怎么生出个这么聒噪的女儿的，可能只遗传了样貌。
“王管家。”与呵斥她女儿不同，这一声，又颇为威严，无需多说其他话，意思便已明了。
“是。”一直站在门口的王管家连忙上前，屈身应答。
随后，王管家朝古汐月这边转身，微微行了礼，将在坐的都一一介绍了一遍。
高堂上席是这云家的老祖宗，无人敢不敬，只是古汐月看来，年事已高，也不过是个摆设了，那眼神里流露出对她的鄙夷之色，她知道，下次不必再来请安，吃饭，这个目的是达到了。
厉色紫衣夫人秦氏才是掌权之人，这不用介绍，她也看得出来，是嫡夫人，育有二女，大女儿也就是这云府的大小姐，是现在的皇后，国师府的女儿当皇后，也确实门当户对。
旁边的柔和夫人佳氏便是那九小姐，云青柠的母亲，还有位不大的小公子。
整个云府，只有这两位夫人，剩下的小姐们的母亲都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不在了。
按管家说的，老爷和四公子，七公子进宫还未回来，下次再单独见，所以这偌大的云家，加起那个不大的小公子，总共才三位公子。
这其实算不上人丁兴旺，特别是在古代，难怪少云沫白这个女儿也不少。
介绍过程中，古汐月只点头示意，比她小的，则都纷纷起身朝她行礼。
“不知我母亲是哪位？”古汐月等那管家一介绍完，便悠悠问道。
那管家脸色一疑，稍偏头朝那紫衣夫人看了一眼，顿了好一会，才回头答道：“三小姐母亲白氏已故去多年，当年便通知过照看三小姐的嬷嬷。”
“故去多少年了？”古汐月加重了语气，沉着以对。
所有人都望向面无表情的古汐月，秦氏眯起了那与云惠兰如出一辙的瑞凤眼。
管家再次得到允许后，才继续：“故去十九载。”
“我今年多少年岁？”古汐月眼睛睁开了些，面露厉色。
把疑问变成质问，即使是古汐月不知道的信息，这样问起来，也会当是故意发难，找茬来了。
“你自己多少年岁，你自己不知道？我看你是真疯了！”那原本就气呼呼的云惠兰，终于忍不住了。
这次她母亲没有阻扰她，古汐月也没有搭理云惠兰，只仍凌厉看着那管家，稍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应答，古汐月将身子稍稍朝前倾。
“惠兰大姐听不出我话里的意思，王管家和……”她又偏头朝中席正眯眼看着她的紫衣夫人，“秦夫人也都听不出？”
“秦夫人也是你喊的！”那云惠兰立即跳了出来，就朝古汐月这边冲过来。
没有人拦她，这样严肃矜持的一家人，也确实需要个这样性格的撑场面，不然都不作声，她倒不好接话了。
“惠兰大姐可想好了？这一巴掌打下来，这次可就不止几个丫头家丁看着了。”
古汐月笑眯眯的望着云惠兰裹得稍稍严实了点的胸口。
那扬到了她耳边的手立即停了下来，顿时脸色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但是她仍是鼓起了勇气，抓起她桌上的铂金银茶杯，冲着她的脸泼过来。
够孝顺，这点还是不错。
古汐月稍稍偏头，一杯茶全都泼到了她身后的丫头冰草身上。
“我初来，无人相迎，无人跟我介绍各位，无人知会府上规矩，我如此称谓秦夫人，已是多有顾及，二小姐几次三番骂我，要动手打我，现又泼我，我看堂堂国师府也不过如此，小家子气得惊人……”
古汐月朝上席位置偏头，“老夫人觉得我说得是否在理？您这位二孙女可丢了国师府的脸？”
“你……”
古汐月没有看着那已经气得跺脚的云惠兰，只微睁着眼望着那高堂上正一脸严肃盯着她的老妇人。
余光处，那紫衣夫人已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兰儿。”声音苍老，但还有威力。
“奶奶……明明是她不敬在先。”云惠兰气得红彤彤的脸马上变得嘟起嘴撒娇起来。
但受到她母亲严厉的目光之后，她只得悻悻的回去坐好了，古汐月暂且放过她，不能太僵，她还要打探消息。
“秦氏，所有下辈都需尊其为母亲，对低贱妇人之女，我云府无需以礼相待，这是老身的意思，你，还有何意见？”老妇人垂眼微眯，皱敛红唇微启，掷地有声。
竟不是摆设，古汐月嘴角轻勾，有意思的一家人。
“既如此，贵府为何要接我一低贱妇人之女回来？”
古汐月一边拿起酒杯自己斟酒喝起来，一边悠哉道，既然不以礼待见她，那她也不用顾及礼数了。
“哦，我想起来了，听说贵府给我许了门亲事，不知我这低贱妇人之女所嫁是何人？”
古汐月看他们只震惊又愤怒的盯着她吃东西的动作，默不作声，饮了一口美酒，继续悠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