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汐月的心思被看穿了,但她即使不懂她们所谓的情爱,她也有自己的原则,这原则甚至无关乎感情,她放下茶杯,抬眸望向白离。
“是我,我会拼死护着他,不管外界如何,若外界一时抵不过,那就先想可以避开外界的法子,待时机成熟了,再回来收拾,在我的世界里,必须有他,若整个世界都容不下他,那我就先摆平这整个世界,而他,对我,也必须如此。”
眼神坚定如磐石,话语铿锵有力,好似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子,真有主宰这整个世间的威武之姿。
白离一颤,羞愧之色浮于双颊,她确实是一直在麻痹自己罢了,她死后,那人从未再踏入离园半步。
“连自己心爱女子都护不住的人,最好有天大的苦衷。”古汐月进屋脱掉外面的衣服,她觉得有些热,许是心里太过躁意。
“姑娘可是发生了何事?”
白离看出了古汐月的情绪。
古汐月望了一眼枕边的白色衣衫,脑袋里又全是那只鬼狰狞的面孔,他快变厉鬼的样子,他浑身是血的样子,他苦涩绝望的样子。
他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好像,她要是越接近真相,她就越害怕,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等着她,她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她不希望再看到那只鬼那个样子,她自己也受不住。
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回来看她。
这是?在盼吗?
古汐月觉得自己真是经历过这次后,情绪哪哪都不对劲了,明明她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却一点都不恨他,甚至生气都没有,变得这么没有脾气了。
她立即出来倒了杯凉水喝。
“姑娘心绪不佳,那我先走了。”
白离本还有许多话要问,但看古汐月这样烦闷,也不好再打扰。
“夫人稍等,有一事请教。”
白离转过身:“姑娘请讲。”
“你们对我们活人,是不是没有感觉?”
不管是那只鬼变成红色眼睛,冰冷身体时,对她做的一切动作,都是笨拙的,还是云沫白那次牵她,还是这位白夫人照顾她时,她都明显感觉得到,他们虽然可以触碰到她,但是好像都不知道分寸,或者说他们根本感觉不到她。
“是的,姑娘,这就是人鬼之别,这也是人即使知道死后并不是完全消亡,会变成鬼,但仍会害怕死亡的原因,鬼是孤独的,我们看得见你们,却感觉不到你们,姑娘有上苍的眷顾,可以看得见我们,已是我们的万幸。”
“就连鬼尊都是如此?”
“白离寡陋,未出过这离园,故不知何为鬼尊,但只要他是鬼,那便是如此。”
她捉了这么多年的鬼,却从来没有站在鬼的角度去了解过他们,只研究如何灭了他们。
连他们感知不到活人,都不知道。
她想起了在万恶林,她暂时变成死亡状态的时候,她就是感受不到那只鬼的身体的。
原来是那样一种,孤独,害怕,的感觉,好像被这个世间抛弃了,好像明明在眼前,却那样的遥不可及。
所以他才修得人身,为的是能感受到他爱的那个人,难怪碰她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墨色,但是打斗时他就变成红色,她掉了下去,他都察觉不到。
白离走了很久,古汐月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鬼修成人身要多久?阿咕。”古汐月闭上眼睛问。
“阿咕不知道鬼尊大人是何时修的,若是没封印之前,修得可随意变换,不受任何因素影响,可能需要上千年,但若是被封印后才修的,那这一万年,可能也只能修得白天才能变换为人,夜里必须是鬼。”
“那他天生就是鬼吗?”
“没有人天生就是鬼的,小姐。”
古汐月眉头微蹙。
“那我就不用担心我会怀孕了。”她紧着眸起身。
“……”阿咕一脸无语。
古汐月褪了衣衫,散开头发,缩进了被子里。
许久都没闭眼。
“阿咕,你说那个女人那样对他,他为什么还这么爱她?”
“小姐感受出来了?”
“嗯,虽然他面对的一直是我,但当我假装是她的时候,那恨就全部化做成爱了,不论何时。”
她装成那个女人说的一句话,能抵过她说的无数句话,从第一次见面起到这次把他哄回来,都是这样。
这句话,阿咕听出了失落,她的意思是,恨是对她的,爱是对那个女人的,她不过是鬼尊大人用来解恨的工具罢了。
“是啊,我本就不是她。”她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阿咕窝进古汐月枕边,跟着躺好,轻声道:“小姐就是小姐,不是那个女人,也不是沫白小姐姐,不管小姐装成谁,用什么方法,那也是小姐将鬼尊大人唤回来的,小姐此刻就是鬼尊大人心中那最后一点光,也是沫白小姐姐最后的一丝温暖,小姐做的很好,很棒,总有一天小姐能超越那个女人。”
古汐月偏过头来,这小东西虽然没什么用,光一张嘴也是颇有用处,小小的,懂事得很。
只是阿咕马上被捏了起来,随之而来的阴冷语气惊得它发凉,“超越那个女人?超越什么?”
“当然是在鬼尊大人心中的地位了……啊……”阿咕被剧烈摇晃起来。
“再说一遍,超越什么?”
阿咕觉得自己没说错啊,它小姐说起这个话题,那忧愁的样子,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不止超越,一定会让鬼尊大人视为珍宝,捧在手心的……啊……”
这已经说得很好了呀,这基本上是终极一关了,要知道现在还是一见面就要折磨它小姐的情况,就是冷脸相向的模样,这要是哪天含在嘴里怕化了,那可真是熬出了头,走上了人生巅峰。
但这脑袋都快被摇掉了,表明它小姐并不喜欢这个答案,难道还要宠上天?女人心,它真不懂。
“你开始为什么不叫醒我?”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阿咕绝望得不得了:“阿咕小脑袋要掉了,呜……是那个大白很早就过来了,又跟小姐靠得那么近,小姐又睡得沉,阿咕不好开口的……阿咕知错了……知错了……呜……”
又等了一段时间,没有人来,这么晚还没来,应该不会来了,应该还在疗伤,再说他也没答应要来。
古汐月闭眼准备睡觉,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