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头要一直往下垂，古汐月整个人还是颤抖的，她竟然捧不住，不够力气。
古汐月只好抱住他，把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轻轻抚着他的头，安抚：“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你先去疗伤，好吗？”
还是没有动静，整个人都要往下滑。
难道伤得太重，真要死了？他可是鬼，不会这样不经刺，虽然整个胸膛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古汐月立即放开他，果然发现眼神已经慢慢空洞起来。
怎么办？古汐月心猛的抽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救鬼。
“阿咕，阿咕，他是不是要死了？你快来看看。”
阿咕从外面跳进来，但还没靠近床，就惊恐的大喊起来：“小姐，快走，快！”
古汐月不明所以，她还在给言司南擦脸上的血迹。
阿咕焦急的跳过去，拉起古汐月：“快走，小姐！鬼尊大人要变厉鬼了！快点！”
古汐月心停跳了一两秒，再跳动，每一下都刺痛得无法呼吸。
她其实当然知道这是变厉鬼的征兆，她只是一下无法接受，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想相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些这样的情绪。
“小姐！！！不要发愣了！快点！！！”
“阿咕，你先出去。”
古汐月继续帮言司南擦脸上的血迹，指尖颤得完全不听使唤。
“不行！小姐，阿咕求你了，快走！快……”
“噗！！！”
“小姐！！！”
古汐月被言司南一掌，扇得猛的喷了一口血，这一掌本是打阿咕的。
“走！！！”
阿咕见它小姐回过头来，目光凶狠的催它，可是它看到那满嘴的血，心都碎了。
“不要！阿咕不要……阿咕求……不要！！！”
阿咕被古汐月抓住，猛的从窗口掷了出去。
她艰难的爬起来，揽好已血迹斑斑的衣衫。
她不停思索着，该怎么办，但她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到那已完全空洞的眼神，她感觉自己也跟着坠入了那无底的黑洞。
她好像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好重，好重，重得她无法呼吸，好冷，好冷，冷得她动弹不得。
她从未有过这样绝望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绝望。
突然，他眼神变了。
古汐月立即屏住呼吸望去，但这一幕让她脑袋“嗡”的一下，刺痛难忍。
不是眼神变了，是他整个眼眶，正在慢慢变得跟他那墨色的眸子一样黑，周身也开始聚起浓郁的黑气。
古汐月抖得更厉害，她连忙捧住他的脸，轻拍起来：“你醒醒，醒醒，不要变，不要变，你还没有讨完债，我还好好活着，你看看我……”
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很快，眼眶就已经黑完了一半。
古汐月额头浸满了冷汗。
“你走之后，我也没有过好的，我在鬼门关走了几回，你看看我的脸色，我没骗你，你解解气，好不好……”
无动于衷。
古汐月咬紧了牙，该说些什么话？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这跟他发怒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她光看那眼眶慢慢聚满的黑丝，每一丝，看得她都快要窒息。
终于，她又想到了一个。
“你没有逼死她……不是，你没有逼死我，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
黑丝蔓延速度减慢。
古汐月脑筋飞速转着，她屏住呼吸，紧张得快要疯掉，终于，终于又想到了一句：“我瞒着你死，是怕你坚持不下去，怕你等不到我，等不到我回来……”
黑丝停止蔓延。
古汐月几乎快要喜极而泣，起到作用了。
她抓紧时间，继续。
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我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忘记我，一万年太久太久了，我怕你忘记我，很怕很怕……”
她轻轻抵住他的额头，饱含歉意，“对不起，我忘记你了，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明明是她编的，说出来竟然这么难过，这么心痛，难过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她要极力忍住才能不掉下来。
“啊！！！”
可是，几乎是他眼眶继续变黑的同时，她的脖子被狠狠咬住。
这吮吸，简直要了她的命，原来他之前吸她的血，还是下口轻的了。
可她顾不得疼痛，她一边用力推，一边嘶哑着喊：“你不要这样，你醒醒，你醒过来继续折磨我，我还没被你折磨死……啊！！！”
另外一边脖子又被咬住。
那个女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这一切都要由她来承受！为什么！
“啊！！！”“啊！！！”“啊！！！”
很快古汐月周身都几乎被他咬遍了，到处都是血牙印，痛，撕心裂肺的痛。
古汐月终于崩溃了。
她紧紧抱住这只正拼命吸她血的鬼。
话都快说不完整，她几乎是乞求起来，话语都有些哽咽。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现在还只是一个废物……我暂时还只承受得住这些苦头……你等我变强了，再给我更大的苦头吃，好不好？”
“你现在给的这个苦头，太大了，大得我受不住，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替她还？”
“我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你教我，好不好？你教我……”
这只鬼一滞。
古汐月抓紧机会，拼命撑起他的脸，将唇送了过去，吻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能寄希望在这个吻上。
可是，唇马上被咬破。
古汐月没有放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坚持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变厉鬼，坚决不能！
但，没有原因，只有这一个坚定的念头。
古汐月的舌尖破了，她不管，嘴角有血溢出来，她也不管。
她只闭着眼睛，努力吻着，安抚着，心里祈祷着。
吻到后面，整个人接近虚脱状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吻，她觉得她快要不行了。
“你为何这么怕？”
古汐月猛的睁开眼，就见下颔被捏着，这只鬼眼眶恢复如常，冷冰冰瞪着她。
古汐月呆愣着，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整个人恍恍惚惚。
她伸出满是血迹的手指，在言司南的眼睫上抚了起来。
眼睫颤了颤。
但手马上被狠狠捏住。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告诉我！”
古汐月吓得一颤。
她还是愣愣傻傻的望着，她神经还是紧绷的，她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把它放松下来。
“我在问你话！你为何这么怕我变厉鬼？！为何！！！”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怕呢？怕得此刻还在发抖。
她在怕什么？
那感觉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就好像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一样。
甚至，甚至她下了一个决心，若是他变成了厉鬼，她也不会活下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感情？
是被吓坏了吗？
但是，等等，
他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