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人爬树。”
“平日里也有人会往离园爬?”
“没有的,离园原是荒园,夫人也是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别人也不敢来,怕……怕鬼。”
这句话一出,南厢房就有了嘀咕的动静。
“还不是他们杀了我们,不然谁愿意做鬼。”
“就是,还好云娘子收留咱们,不然早被阵给压死了。”
“他们敢来试试,吃得骨头不剩。”
“我要吃刘管事。”
“我也要吃。”
“……”
有个头露了出来,古汐月远远的看见,是水汪汪大眼睛,这人还真是守信,不过没想到他说的他有办法,是这个办法。
古汐月当然看出来了他就是所谓的七公子,就如他说的,这么眉清目秀的家丁,云府可是没有的。
爬得可谓是真吃力,但动作也较为熟练,难道夜里是在练爬树?
“是……是七公子。”旁边的恬萝目瞪口呆。
“七公子来了,七公子来了!”与恬萝不同,南厢房的一群鬼那叫一个兴奋。
“女孩家家的,矜持点。”丫鬟们被嬷嬷斥责道。
听这语气,不是第一次来了。
爬上树后,把绳子又吊下来,顺着绳子往下滑,下来还是轻松得多。
随后又熟练的收起绳索。
只是刚收一半,就被周围的景象给惊着了,只见那七公子跑到树边摸了摸,又跑到假山处摸了摸,又跑到池塘逗了逗鱼。
许久后,才一脸震惊的转身朝厢房这边走。
人靠衣装,这句话就是没错的。
一个明媚清澈的公子,在这一片园子景色中,活像一只跳脱的小白兔.
穿的是素色宽袖长衫,蓝色云纹镶边,银白璞玉腰带,中峰处是一片精绣镶玉相辅的白色墨嘴仙鹤锦缎,腰上只悬了一块简单的兔子白玉,蓝色绳结都打得比白玉精巧。
园子与厢房之间也是有一堵拱形墙隔断的,古汐月站在东厢房的门口,正好可以从拱形墙看得这位公子从西北角跳过来,有些像刺绣的小圆手绷上,活动起来的动画,束发的蓝色飘带也随着舞动,活力十足。
“作一首诗。”古汐月朝阿咕吩咐道。
阿咕一脸无奈,它本来已经有些后悔送云沫白诗了,现在更加后悔,动不动就是要它作诗。
“小姐,恬萝……恬萝不会作诗。”恬萝在一旁羞愧的低下了头,以为在问她。
“题目取‘跃跃然’。”古汐月没有注意恬萝的话。
“恬萝……恬萝不识字,昨天已经跟小姐说过了的。”恬萝头都快贴到胸口去了。
这位公子一到拱形门口,就立即站定垂下头,抬手行礼:“见过三姐姐,我是排行第七的云水苏,未能早早来看望,请三姐姐见谅,用这种方式进来,惊着三姐姐了,实属抱歉。”
沫白,惠兰,茑萝,水苏,青柠,都是按花草药材取的名。
至腰间的发带仍是随风飘动,头顶只以简单的玉冠束着,几束墨发垂到前面,长睫低垂,倒是完全盖住了那大眼睛。
虽然没有那只鬼高,但也比古汐月高了大半个头,但如此看来,还是清澈少年公子模样。
“小姐,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这句形容可以吗?恬萝不懂诗。”
古汐月回过头来,见恬萝一脸羞愧的看着她,这句虽然多用来形容女子,但也很是贴切,难得这姑娘居然还知道这么一句,于是对着她微微一笑:“可以。”
恬萝眼含星星的痴痴盯起古汐月来,虽然没上妆,一笑,也是这么好看,出水芙蓉,她收罗脑子仅仅知道的几个词,选了这个。
“三姐姐,是水苏冒失了,三姐姐恕罪。”
古汐月还没回这个如脱兔的公子,他还是低垂着头,没有看她。
“怎么恕罪呢?”古汐月将手拢入袖中,悠悠道。
“这……这……”脱兔公子急得语塞。
“过来。”
云水苏直起身,启步过去。
刚踏出一步,就惊得停下了:“小解大哥?”
但马上又抬手弯身致歉:“水苏多有冒犯,请三姐姐见谅。”
恬萝一脸茫然,她不知道七公子为什么要喊“小姐大哥”,她只福身行礼:“奴婢见过七公子。”
“去将这位公子接过来,这几步路他只怕要行一上午。”
“是,小姐。”
云水苏脸“刷”的一下红了:“是水苏耽误三姐姐时间了,请三姐姐见谅。”
没走两步,又行了个礼。
古汐月懒得再看下去,转身进了屋。
她没站在那里等,倒是很快就进了房门。
恬萝给备好了茶就退了出去。
古汐月望着对面这局促不安,连抬眼看都不敢看她的公子,晚上见到的那个话唠精也不知道去哪了。
“你多大?”还是这个平日里不太说话的古汐月先开口。
“回三姐姐,水苏今年十八。”手又抬了起来。
“你昨夜出去做甚?真不是寻短?”
“回三姐姐,不是的,不是的,恕水苏不能告知,但请三姐姐不要禀告爹爹。”这次倒是一心急没有抬手了。
“我还没见过云老爷。”古汐月抿了一口茶。
云水苏一惊,但又立马宽慰道:“爹爹这几日忙,日日都进宫,回来便快到了禁行时间,三姐姐切莫伤神,想是明日应该就能看到的。”
“你来看我,不怕秦夫人知晓?”古汐月是不急,人总是会见到的。
云水苏知道这件事后,就去问清了情况,缘由也知道了个大概。
“知晓也无碍的。”
古汐月又看见他眼神里的一丝落寞,但又是马上转为闪闪发光起来:“理由有些有趣,我讲与三姐姐听。”
话唠精回来了的架势。
“前夜,就是三姐姐进府的那一夜,我还不知道三姐姐进府了,我在西墙的第十个据点,至于干什么,恕水苏不能告知,我正在整理手中的绳索,突然后颈一阵吃痛,我被打晕了……”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古汐月一听他这个开头,就明白了个大概。
“等我醒来我就只穿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还有爹爹看着我,那是晚上哦,已经禁行了的,爹爹还特意去看我了……”
说到此处,每一个呼吸都透着喜悦。
“然后爹爹没有斥责我,对我很好,并且吩咐我以后在云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不准夜里出门……”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说被府里的夜巡卫发现我晕倒在树下,树上有绳子掉下来,他们都以为我要自寻短路,哈哈……”
古汐月额角起了一排黑线。
“也不知道是谁扒了我的衣服,我还得感谢他,要知道我平日里是最不受待……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三姐姐。”
“我是不是话太多了。”见古汐月没有回应他,又垂下头手搓着杯沿起来。
“炎封王是怎样的人?”古汐月倒觉得他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