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灵树稍抖了一下树枝，慈祥的笑了：“是的，是老朽自私了。”
古汐月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
绛音本不是狐妖，是老灵树的孙女，但自从在神界第一次见倾九，便再也挪不开眼。
倾九被贬后，老灵树也被贬，他的小孙女则自动去领罚也成了妖界的一颗小灵树，就在老灵树旁边。
倾九每次来，小灵树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但老灵树是知道她的命运的，他就强制她不准继续动情。
阻挠了一段时间，不但没起到作用，她竟然散去所有的修为，化身成了一只狐妖。
从头开始修炼，也历经轮回。
只是，她每次都会默默呆在倾九身边，直到这次的青丘狐姬的身份。
老灵树就看着自己的孙女往这不可逆转的命运里面沉沦，但是他每次看到她看倾九的神情，他又不忍心。
最后，他都被她的执着所打败，而倾九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有时他会问绛音，这样值不值得。
她都会斩钉截铁的答，爱，无所谓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您说吧。”古汐月打破沉默，她不会再劝说，或者去提醒后果，老灵树比谁都清楚，但是既然他做了这个决定，就说明别人再说，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老灵树缓缓道出了救绛音的方法，他每多说一个字，他的身体就会消散一部分。
最后一句苍老的声音消退，老灵树也彻底消失。
“若是音儿活过来了，让她不要伤心，多谢鬼尊和鬼尊夫人。”
与此同时，也有两个身影同时出现。
倾九和姬珝。
他们望着老灵树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动。
他们之前都来问过，老灵树都闭口不言，原来是在等这两个人。
那么，救人的方法，必须有这两个人才能完成。
只是这个方法，让古汐月和言司南听了，心里更加沉重。
这不是什么方法，不过是一命换一命。
说实话，他们不想这么做。
本来前面倾九为救活古汐月修炼了一万年复活人的法子。
若是他不断，只需继续修炼个五十年，那他就能救绛音。
可是他断了。
为此事，倾九悔恨不已，他已经在心里责骂了自己无数遍。
“说！”
倾九转向古汐月他们，眼里射出的寒光渗人。
“此事需等你冷静……”
“说！！！”
这次，居然朝古汐月他们动了手，被言司南拂袖挡掉。
古汐月他们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他们一点都不怪他这样的举动。
他即使这么伤心，这么生他们的气，在与众神大战的时候，他还是过去帮了忙。
他就是心理太过悲痛才会如此的。
古汐月看向一旁的姬珝，姬珝会意，朝倾九说了些什么，说了很久，才劝动，让他先回去了。
“说。”
人走后，姬珝才转向古汐月他们，他的脸色当然也不好。
他是更为的恨他们，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他此刻作为大哥，需要保持些理智。
古汐月说出了老灵树说的方法。
那是一个古老的方法，用来拯救神的。
因为绛音原身本就是神。
不然，若是普通的妖，或者人，倾九或者伦笙就可以救活。
这个古老的方法就是，需要创始神尊和神尊夫人一同开九重天。
再需要一位神带着那逝去的神，从第一重天开始闯，直到九重，每一重都会提炼这位神的一部分元神转化成那逝去神的元神，进入她体内。
从而，九重天闯完，元神转化也完成。
但如此，就是一位神的命，换另一位神的命。
姬珝听后，蹙紧了眉。
难怪要支开倾九。
现在，只有倾九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他知晓了，肯定会奋不顾身的去。
可绛音活了，倾九就会死。
这样若是让绛音知晓了，又是如何撕心裂肺的痛。
这世间，真的没有两全的办法。
沉默一阵后。
“那如此，两位看可不可？”姬珝抬起眸，望向古汐月他们，缓缓道出。
古汐月听完，都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她重新看向这一身白袍之人，与三年前相比，真的是变了很多。
变得成熟，稳重，眼里除了平静，竟然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浮躁和野心。
如此看，就给她一个感觉，是作为大哥的感觉。
他在做一个好大哥，在做好一个默默守护之人。
是什么，让他如此转变？
“两位不必如此惊讶，我此举，与两位相比，可谓完全不足挂齿。”
眼前的人明媚一笑，消失。
“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带老九去九重天。”
留下一句异常平静的传音。
可再平静，古汐月也听出了话中的不舍与忐忑。
她再熟悉不过这种感觉，每次离开言司南的时候，都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古汐月正沉浸在痛苦回忆里，突然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原来，成为鬼后，再感受，他哪里都是温暖的，再也不冰冷刺骨。
她紧紧缩进他怀里，他们，终于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好似做梦一样。
“辛苦了，月儿。”言司南怜爱的在古汐月额头落了个轻吻。
古汐月仰头，在这高大之人的下巴上啄了一口，“你也辛苦了，司南哥哥。”
两人相视一笑，深吻在一起。
这一吻。
地老天荒。
***
随后，他们回了鬼界。
迎接他们的有阿咕和阿唁，有荀适夫妇，还有一众的游魂。
“恭迎鬼尊和鬼尊夫人归来。”众人齐声行礼。
古汐月内心拂过一阵暖流，好似回了家一样，不是好似，这就是她的家。
他们首先去看了伦笙。
一去，看到伦笙困在黑色光球里面，像坐牢似的，时不时发出痛苦的低吟。
古汐月和言司南互望一眼，笑了起来。
伦笙听到声音，立即回身。
他都几乎快热泪盈眶的迎接，这两人在干什么，竟然在笑！
他竟然是第一次见言司南这样笑，笑成这样，他不知道原来他会笑的。
别说，还挺好看。
可是，很久了，还是在笑！
伦笙终于憋不住，朝他们斥起来：“喂，我可是痛死了，你们笑什么笑？”
古汐月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笑出了眼泪。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好像是，所有的一切终于放松下来，人该在的都还在，由衷的开心。
她伸出手，触在黑色光球上。
这一触，伦笙的痛就立马减了一半。
古汐月拉着言司南的手，也触上，这一触，伦笙就完全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