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古汐月看到两个家丁已经趴在她那处的台阶下了。
一双穿着浅口云纹镶边,红玉结络牡丹蚕丝绣花鞋,露出白皙脚踝的玉足轻盈落在家丁背上,转而轻跳在台阶处,牡丹橙色纱裙被小心放下,遮盖住那双好似还未展露尽兴的玉足。
“伺候的丫头何在!”
啊,声音,却是聒噪的,古汐月原本打算抬眼看,听到声音,微微闭眼偏头。
屋里的两个小丫头连忙跑出来跪下:“奴婢见过二小姐!”
“啪”
“啪”
两个小丫头一人挨了个重重的耳光,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又重新跪好。
古汐月也没去看那两个丫头,仍是眯眼靠着。
“没看见三小姐都疲累成这样,你们竟如此胆大包天,让她站在屋外!”
是出手打人的丫鬟的声音,也随了她的主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小姐,兰心姐姐,有所不知,三小姐想住这东厢房,奴婢还在收……”
“啪”
又是一巴掌。
“在云府,主子是天,由得你这个贱婢在这里狡辩!”
“拖下去,报给刘管事处置。”
“慢。”
古汐月手指抵着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三小姐不必为这等贱婢求情,她们才进云府就这般胆大妄为,要趁早管教得好。”
开始喝斥人的势头一下消了大半,只是还留了一些强硬,仗着她的主子在这里。
“二小姐,是吗?”
古汐月缓缓睁开她那佯装疲累的凤眸,扫向一步之遥处的女子。
宽袖窄腰牡丹纱裙,身姿曼妙,合握之腰红玉束腰紧缠,金丝流苏呈波浪之状垂至双膝处,稍稍压制微蓬裙纱,勾勒出迷人的腰线翘臀。
裙衣叉至胸口,若隐若现,一片雪白。
惊鸿发髻下是一张翩若惊鸿的脸,眉心处都贴着红宝石雕刻的牡丹花钿,一双瑞凤眼顾盼生辉。
只是,这二小姐看清古汐月后,眼里流露出的惊讶之色,没有半丝隐藏,连脸色都快藏不住。
“回三小姐,这位是二小姐,闺名惠兰,比三小姐稍长一岁,今日听闻三小姐回府,特来看望。”
旁边的小丫头连忙帮着主子回话。
“我乏了,这位贱婢在此如此喧哗,我初来,不知处罚规矩,劳烦这位二小姐带回去多加管教。”
古汐月拢着衣袖,盯着云惠兰冷冷道。
“这位二小姐?”
“你就是如此唤本小姐的?果然是乡下来的,没教养的丫头!”
声音又如开始听到的般聒噪,配上这么一张脸,有些可惜了。
“本小姐好心来看你,帮你教训不听话的丫头,你竟这般不识好歹!”
“是我要你来的?”古汐月柳眉微挑。
“你……”玉指怒气冲冲的指着古汐月,手腕上的饰品都震得叮咚响,一张精巧的脸,此刻唇抿弧状,呼着白色粗气,瑞凤眼瞪成了桃花眼。
“整个云府还没有本小姐不能去的地方!何况是你这个下辈,不论何时,你都得低三下四的唤本小姐一声姐姐!”
“惠兰大姐。”
“你……”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那开始打人的丫头,连忙抓住了云惠兰已经扬起来的手。
那云惠兰此刻正在气头上,怎么拦得住,那丫头死命抱住,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那云惠兰才收住手,一把将那丫头推开。
“死丫头,敢冒犯本小姐的玉体!”
“啪”
怒气都撒在了那个丫头身上。
古汐月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脸上的表情没藏好,被那刚撒完气的小姐看到了,这下眼睛里都冒出火花来:“你笑什么笑?!死丫头!不过是被山贼糟践了身子的贱丫头罢了,还有脸笑别人!”
顿时,寂静如斯,雪花簌簌下落的声音清晰了许多,丫鬟家丁各个都立即低下了头,以作没听见。
那开始打人的丫头,连忙用手轻轻扯了扯她主子的衣裙,云惠兰也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也不如说那句话时的气势了,只是手还硬气的指着。
“哦?你看见了?”
云惠兰不知道这脸色苍白,神色疲倦,眯着眼睛,但眼神又充满震慑力的人,是怎么突然移到她面前,又是怎么捏住她下巴的,使得她动都不敢动。
“这……不用想也知道……三……妹妹如此……样貌,山贼……”云惠兰说不下去了。
“多谢惠兰大姐谬赞。”
古汐月将手缓缓往下移去。
“啊!”
古汐月退回了石柱边,一脸笑盈盈:“惠兰大姐如此风韵,可比我这种裹得严严实实的招山贼喜欢多了。”
古汐月掀了云惠兰胸口的衣裙,再不是若隐若现。
“你……你你你这个变态!”
“她疯了,她一定是被山贼吓疯了!”
古汐月看着那死死捂住胸口,也不用踩着家丁背,直接踉跄着跑出去的云惠兰,“咯咯咯”笑起来。
只是等她们全部人一出了园子,古汐月立即收回笑容,假装瘫软了下去,被山贼惊吓了,就得有个惊吓的样子。
实在太像,把阿咕都惊得一跳。
边上的两个小丫头连忙焦急的将古汐月扶进去休息。
“我们走吧,小姐,这家人不是个善茬,把沫白小姐姐害成那样,肯定还会下手的,这一园子的鬼,也不安全,我们出去重新找落脚点。”
阿咕一趁那两个丫鬟不在,就立即劝古汐月。
“这云沫白的身份兴许有用,有个消息需要探探。”古汐月躺在床上,握着手暖,好久没这么舒服了,她都不想动。
“那这样不就是告诉鬼尊大人小姐的位置了吗?我们找其他地方,兴许鬼尊大人回来,一时半会找不到小姐,小姐也能稍稍过久点舒畅日子。”阿咕想方设法的劝。
但是,没想到它小姐一听到后,突然神色镇定的发起呆来,它以为她在思考它说的话了。
可是没想到等来了一句非常认真的话。
“躲了这么久,我不会再躲着他了,从此以后。”
说出这句话,不仅阿咕,就连古汐月自己也一顿。
“阿咕,刚才这话是我说的吗?”
“嗯嗯。”阿咕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紧紧盯着古汐月。
古汐月揉了揉眉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我倒要看看他给我挑的是多坏的一家人,他给我设置的这些圈套,我偏要化解给他看。”
“嗯嗯。”阿咕仍是机械的答,紧紧的看着,但刚才那种久违的感觉,已经找不到了。
阿咕甚至感觉出来,这才是她选择留下的最主要原因。
离申时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候,两个小丫鬟进来伺候古汐月沐浴,梳妆更衣。
沐浴完后。
“小姐,稍后是去见老夫人,所以不能穿得跟来时这般,冰草给您备了应季的薄裙。”
开始被打了两耳光的,个子稍高些的丫头,手上搭着衣裙,颔首道。
古汐月没有回话,偏头望了一眼右边,也搭了一手衣服,紧张得有些站立不安的,稍矮些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