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王光华和赵旭东站处的一辆车后,周兰兰已经咬着唇泪流满面。
玲兰站在她身边安慰她:“兰兰姐,你还有几天就要临盆了,要不要我去帮你给他报个信?”
周兰兰抹去腮边的泪水,摇摇头,说:“这次回来,我只想最后送送祎楠,其它的事,我不会考虑。玲兰,我们走吧。”
玲兰扶着她上了旁边停靠的一辆车子,关上车门,车子发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帮助祁家处理完祁祎楠的后事,又陪了祁永山夫妇两天,王光华才重新回到工作中。
回到工作中,王光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处理杨柳街的非法经营活动。区政府收到的与杨柳街有关的上访案件越来越多,杨柳街对社会秩序造成了很大危害,长此以往,必将引起大乱。
之前,他对祁永山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祁永山也曾很气愤,让他把这件事彻查下去。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大概就在林小北离开后不久,祁永山的态度发生了急速的转变。他说不主张用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杨柳巷的事应该尽量低调处理,控制其规模为主。
杨柳巷的问题越来越复杂,王光华甚至感觉到,祁永山似乎也牵扯到了其中。如果是那样,他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
就在这个时候,市电视台的法制调查栏目接连播出了几起最近发生的凶杀案,通过公安局对凶杀案的调查结果发现,它们的作案对象和手段竟惊人的相似。死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无业女孩儿,都是发生男女关系后抢劫杀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进一步调查确认,这些女孩儿都在杨柳街的旅馆当按摩师。
此新闻一出,全城轰动。人们纷纷指责政府不作为,怒斥杨柳巷背后有权力庇护。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祁永山书记因为女儿的离世悲痛成疾,一病不起。组织上考虑到他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将松江市委的权力部门做了调整,祁永山被调往省委宣传部,松江市委也来了个新书记。新书记叫袁文浩,是上面空降过来的,很少有人和他特别熟悉。
王光华只好把杨柳街的问题向他做了汇报。
袁文浩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他很快组织召开相关部门会议,由市公安局联合市委宣传部、市委政法委、市“扫黄打非”领导小组办公室、市公安局、市文化局等部门组成工作组,对杨柳街的问题进行统一查处。对杨柳街的旅馆以拆迁建设市政项目为由限期搬迁,在搬迁的过程中对其新的经营地址和环境、人员配备等进行严格的审批……
当然,这其中遇到的阻力也是不小的。就拿王光华来说,他就接到了很多说情电话,其中有省里的领导,也有更高层的。他手里的权力有限,领导们又不能得罪,他只好按照最先和袁文浩的约定,把一切责任都往袁文浩身上推。
最后,袁文浩是怎么答复他们的,他就不知道了。
又过了些日子,秘密调查组查出了杨柳街的幕后黑手,让王光华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正是他的同学林小北!
王光华想起自己在高铁柱葬礼上收到的那个打油诗,在袁文浩组织调查杨柳街之初,他就把它交给了调查组。现在,他其实对其中的内容已经熟背于心:黑洞林立一条街,官官相护不义财;莫被小事蒙双眼,罪恶北斗源头栽。
他拿着钢笔把那首诗重新在纸上写下来,恍然大悟。这里面,第一句里面有个“林”字,第三第四句里分别有“小”字和“北”字。只是那个时候,他心里太乱,根本就没功夫琢磨。现在想来,写这首诗的人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她畏惧邪恶势力,并不敢把他说出来,甚至连藏头藏尾诗这样更直接的写法都不敢,而只是把林小北的名字含糊着藏到了诗的中间。
再接下来,林小北被控制,很多人都列入了被调查的范围。
让王光华更想不到的事,其中被调查的还有祁永山。
王光华逐渐的认识到,官场是个人情场,正因为如此,它也是个利于滋生连锁腐败的场所。
王光华与林小北虽然是同学,但是政治上或者是人情上的往来倒很清白,所以,林小北的问题他不担心会受到影响。
可是,祁永山就不同了,他给祁永山当了多年的秘书,秘书一职的私密之处人尽皆知。他会受到祁永山多大的影响那就不好说了。
王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祁永山的事,他给王光华打电话,对他嘱咐了一番,让他及时反省问题,及时向组织反映……王光华对父亲的唠叨很不耐烦,他应了几句说是自己心里有数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王光华又觉得很好笑,心想父亲最近糊涂得很,在这件事上,倒是难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