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出口，没办法挽回，关学敏只好当作不知道了。她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伤心了。”
邱国栋牵动了一下嘴角：“没关系，不知者不罪。你和程一博孩子也不小了吧，上几年级？”
关学敏的脸上有点儿不自然，她低头拿起酒杯摆弄着，好一会，才说：“国栋，我们还没有孩子。”
“噢？没有孩子，咱们都过了不惑的年龄了，没有孩子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你们喜欢过那种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另一个……你们是哪一种？”邱国栋凝视着关学敏的脸，那张脸还是他无数次在梦里寻到的样子，除了眼角几条不怎么明显的岁月痕迹，基本上没有多大改变。难怪他一见她就觉得她保养得比一般四十多岁的女人要好，看来，这都是没生过孩子的好处。
关学敏的眼神儿有些暗淡，她说：“不瞒你说，我们没有孩子是因为不能生。刚结婚的几年我一直不怀孕，我们都没当回事儿，后来觉得问题严重就去医院做了检查，结果是程一博在生理上有点儿问题，不能生。”
“啊，是这样啊。不过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很多不孕症都可以治愈，你没带他去看病吗？”邱国栋若有其事地说，其实，他对不孕不育的了解仅限于每天电视里铺天盖地的。
这个结果让邱国栋很意外，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邱国栋心里想，看来，当初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寝室的人给程一博起的“小勃起”的外号并不过分。是哪个高人兄弟比医生更早地发现了程一博的这一病患？是他们寝室的老大？老二？还是老四？反正这事儿和他无关，因为他很少和大家在一起洗澡。
关学敏说：“怎么没看过，头几年我们还四处跑着求医问药，大夫没少看，药也没少吃，可是就是没有效果。索性现在年龄也大了，不生就不生了。国栋，你说我们都是学医的，怎么就摊上这种事呢？”
邱国栋说：“你也别着急上火，现在社会上不要孩子的丁克家庭多了去了，他们反而觉得生了孩子是累赘。还好，毛病不是出在你身上，在男方还好些。中国人都讲究男子为家里传宗接代，这要是在古代，查不出病因，肯定就要休妻了。”
邱国栋说的这些也是玩笑话，同学之间就是这点好，聊天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用考虑对方是不是会多想。关学敏见邱国栋对她说话如此不客气，心理上由于官位级别带来的压力也渐渐消失。
她故作嗔怒，说：“你呀，还是老样子，开玩笑就没个边儿，一点儿不照顾人家的感受。”
“你说我不照顾你的感受？苍天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对你有多照顾啊，你都忘了吗？你昏倒在解剖室，你们家程一博在哪里？到了还是我把你背出来的是不是？还有我买了四个热水瓶，每天一大清早帮你打两水瓶开水，晚上再打两水瓶，你只需提着空水瓶下楼来接下就可以了；还有你的脏衣服，我帮你洗多少次……”邱国栋唠叨起来竟有些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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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些我都在心里记着呢，”关学敏打断他，瞥了他一眼，说，“国栋，你就别翻小肠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咱们就当那是个美好的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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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过去的只能回味了，不管当初多么刻骨铭心。
两个人倒满酒，碰杯，干杯。
邱国栋说：“你说我翻小肠，这个小肠我还得往深里翻一翻。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拒绝我的吗？”
关学敏问：“怎么拒绝？让我想想，大概是说咱俩不合适吧？”
邱国栋摇头，说：“你说你妈不让你找医学院的同学做男朋友，说学医的男生都不可靠！”
关学敏的嘴一撇：“不可能，我怎么会这么说呢？我妈根本就不关心我找做什么的男朋友，她只有一个条件，条件好，对我好，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好了，喝酒吧。”邱国栋将二人的酒杯满上，又喝一大口。
关学敏不知道邱国栋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看他情绪似乎很激动，又不停地喝酒，这样下去，他一会儿准多。如果他喝多了，关学经托她找他办的事怎么办？
之前他们都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关学敏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抓紧时间，趁早把关学经的事递过去。当然，这也是今天她请他吃饭的重要原因。
给邱国栋斟满酒，关学敏举起自己的杯子：“来，邱大局长，这杯酒我还得敬你。”
邱国栋端起杯子，微笑着说：“这一晚上你都谢我好几次了，咱能不能不再提这事儿了？我都说了，这件事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关学敏说：“行，听你的，过去的事不提了。但是这杯酒你必须得干，我也干，因为这杯酒的内容与之前的事没有关系。”
“噢？那是什么内容？”邱国栋疑惑地看着她。
关学敏说：“喝吧，喝了我再说。”
邱国栋说：“不，还是你说了我再喝。”
关学敏笑了，把杯子放下：“行，我就说了。我呢，还是为了我那个表弟来跟你求情，你看，学经在西城小学也干得不错，你是教育局局长，能不能给提拔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