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小北来说，这样的宴会是最没有意思的，因为来的人都是市里的领导，席间肯定是中规中矩，比较注重形式，也比较死板。然而，林小北也是官场中人，他懂得官场应酬的意义，所以，他即便是很不情愿，他也在领导们的陪同下坚持到了晚宴的最后。
宴会后，林小北还是有王光华护送会宾馆。王光华给秘书宋跃洋放了假，林小北说来的时候我看路程并不远，我们走走怎么样？
王光华觉得林小北的提议不错，就让司机开车在他们身后的马路上跟着，两个人沿着林荫下的人行道一路边聊边走。
“王光华，给我说说你在长岭市的工作情况吧，当市长是不是很操劳？”林小北问。
王光华摆弄着一片从路旁树上揪下来的树叶，说：“是啊，这是一件既累身体又累心的工作，这段时间，我都要垮掉了。”
林小北说：“我来之前曾从侧面打听了你们长岭市撤市建区的情况，据说你们的过渡工作做得很好，过渡期一直都很平稳。你上任之后，做的工作大家都看到了，成绩也是很醒目的。”
王光华说：“成绩不敢说，就是一个推陈出新的过程。上届洪承礼案一出，把整个长岭市的领导层来了个釜底抽薪，我来之后，要人力没人力，要物质没物质，什么都是从头做起。从头做起的工作还好一些，一些已经形成的不良因素，清除起来可就麻烦了。”
“哦？都有哪些不良因素，你说说看？”林小北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王光华就跟他说了他刚上任是长岭市面临的状况，又将自己在各方面的努力讲给他听。听得林小北对他直叫好。
等到王光华说到杨柳街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他对这方面的特殊嗜好，他的兴致更好了。他对王光华提了一些很肉麻的问题，比如，那里是不是很销魂？那里的服务是不是很有特色？女人长得如何，技巧如何……。
王光华一再和林小北说，他没去过杨柳街的旅馆，也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王光华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为了了解情况亲身去里面体验过，那样的话，他在林小北面前，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然而，林小北的问题却并没停止，他说：“你没去过不是听别人说过吗？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讲讲嘛！”
王光华就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如果有可能，你巴不得亲自去里面体验一把？”
林小北一脸的不屑，说：“体验就体验，我可以以微服私访的名义进去，到了里面，见到漂亮的妞儿就一个个先拿下来，反正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等回过头来，我再带着‘扫黄打非’组的人去收拾那些人！”
“你给我打住啊，今天就咱俩，说说也就罢了。这话要是被其他人听去，说不定怎么想呢！”王光华说着，向四下看看。
“嗨，你怕什么呢！”林小北嘻嘻笑着说，“其实我说呀，哪个城市没有这种场所呢？它能给一个城市的经济带来多少发展你算过吗？‘扫黄打非’组的为啥总是闹哄一阵子就过去了，还不是因为这种利益诱惑在里面？我看你啊，也别那么动真格的了，造个声势吓吓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林小北说出的话吓了王光华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小北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光华以为林小北对长岭市的情况不了解，尤其是杨柳街的现状只停留在表面的认识中，便解释说：“杨柳街已经成为长岭市的标志性场所，许多外地人都为它慕名而来，就连我这个市长都被人背地里叫做杨柳妈子，好像我是故意以那种事为项目，发展旅游业一样！长此以往，我都没脸走出去了！”
林小北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王光华咬咬牙说：“当然是彻底根除杨柳街隐患，越彻底越好！”
林小北则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问他：“杨柳街幕后的黑手有多长，你了解吗？”
王光华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在头疼。你大概也听说了，在你来松江的同时，还有个特殊的上级调查团，也进驻了长岭。因为就在最近，长岭市的公安局长高铁柱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于家中……”
“他不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才死的吗？”林小北问。
“你的消息真是够快的。”王光华说，“高铁柱的突然死亡疑点很多，不单单是心脏病这么简单。”
“是你们把事情搞复杂了吧？”
“你难道不认为这件事很蹊跷？”
“……”林小北没有接话。
王光华却对林小北的言辞心生疑窦，林小北似乎总在把他的思路往一个方向拉，全然不管他有自己的想法。林小北这样做，究竟是无意还是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