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兰就给她叫了医生,和凌峰一起走到医院外面的大院里。
这个院子,他们不久前还一起待过,就是在凌峰的母亲凌美雪住院的那段日子。现在想来,凌峰与那时候的焦躁易怒的他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儿。一方面,他不再憔悴,另一方面,他的脾气也温顺了许多。
让周兰兰怀疑,自己现在见到的是不是另外一个人。
在那个长椅上坐下来,凌峰问:“你现在还好吧?”
“还行,”周兰兰说,“你呢?听说你辞职了,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凌峰坐在长椅上低下头来。
周兰兰不解地问:“当初,你报考公务员多不容易啊,现在你已经是副处长了,前途一片大好,为什么又要辞职呢?!”
凌峰说:“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可是,谁都不知道我辞职的真正原因。你应该知道的,我就不用多啰嗦了吧。”
周兰兰说:“你是说因为王光华?可是,他现在不在教育局,你们可以各干各的啊。况且,教育局的工作对你来说,毕竟也只是一个职业,一个谋生的手段而已……”
“对我来说不是!”凌峰否定她的话。
两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周兰兰又问他:“你今后打算做什么?”
凌峰说:“还没想好,可能会做些生意吧。”
周兰兰说:“‘富都紫苑’的住处实际上是你自己的家对吗?”
凌峰抬起头来:“是我的,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周兰兰又说:“王光华与张晓静在小区车里暧昧的照片,也是你拍的吧?”
凌峰嘴角一挑,不屑地说:“是我拍的,怎么,你才知道啊?”
凌峰的话让周兰兰心里掠过一层阴云,她冷冷地说:“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真是费尽心机!”
凌峰说:“请你相信我,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做了这一件!”
周兰兰冷笑一声,说:“你的那些谎言编得天衣无缝,让我都不知道该相信你哪些,不信你哪些?!”
“……至少有一件,你是应该相信的,那就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说完,凌峰从长椅上站起来,背对着她。
背对着周兰兰,凌峰说:“你和他在交往,对吗?”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凌峰转过头来,他看着周兰兰的眼睛说,“祁祎楠知道吗?”
周兰兰避开的他目光:“可能,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我看她也不知道,”凌峰苦笑着,“她要是知道了,恐怕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情绪了——祁祎楠和王光华的感情有多深,你恐怕也不知道吧?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复杂,你恐怕也不知道,想不想听听这里面的故事?”
王光华、凌峰还有祁祎楠,这三个青梅竹马的伙伴。是什么让他们之间变得这样深不可测?是什么让王光华两兄弟最终反目?那么多的疑问纠结在周兰兰心里。她想知道,做梦都想知道,可是,她没想到,主动来对自己说这件事的竟然是凌峰。
周兰兰说:“我想听,但是,你不是一直避讳谈这些吗,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我不想让你执迷不悟下去。王光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早点儿知道!”
凌峰的话,句句敲打在周兰兰心里,无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她决定听下去。
关于自己的家庭和身世,凌峰还是第一次在周兰兰面前说起。他坐下来,给周兰兰讲自己的母亲是怎样与父亲王振相识、相恋的,一直到后来到一起有了他……
凌峰的母亲凌美雪出身于一个工人家庭,她的父亲也就是凌峰的姥爷,是市国营理发店的一名剃头师傅。凌美雪高中毕业后,接了父亲的班,到当时的国营理发店当了一名工人。
凌美雪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很快,便出徒成一名远近有名的理发师。她的手艺好,人又长得漂亮,很多人到店里来,都指名道姓让她给理发。
当时的理发店都是国营的,凌美雪所在的这个店算是本市规模不小的一个。她每天接触的客人很多,这其中,有社会各行各业的手艺人,也有政府里的各级官员,偶尔还会有社会上的闲散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