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市长啊……”高铁柱两手握着王光华的手，声音里竟有些哽咽，“我错了，我有罪，我今天就势特地赶来向你承认错误的。”
王光华心里闪过一丝光芒，他问：“高局长，你这话从何说起？”
“那个……那次杨柳街旅馆，我可是第一次去的啊，那天我们几个喝了点儿酒，是吴咸安和刘良德那两个狗日鼓动我去的……我们哪知道，哪知道您会在那里暗访啊……”高铁柱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光华眼前又浮现出当时他们几个在水池子里眉飞色舞的样子，在谈论起按摩女的时候，分析和评论得头头是道，一个比一个有见地，根本就是常出没于此的老江湖，哪里有初来乍到的感觉？
直到现在，王光华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当夜偶遇的那几个货，竟都是长岭市各局的局长！局长尚且如此，下面的人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他看到的这几个局长是这个样子，长岭市处级以上干部，还有多少是清白的？
王光华脑袋嗡嗡响，亏得今天高铁柱主动来坦白了，不然的话，在杨柳街这件事上，他还要多走多少弯路？
王光华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高铁柱的脑门子直冒汗，他不知道王光华的底细，也不知道他会遭到怎样的惩戒，他豁出了，既来之则安之，总比一天在家提心吊胆的强。早来认错兴许还能得个宽大豁免。
王光华问高铁柱：“我去暗访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高铁柱说：“你前脚从旅馆被朋友接走，后脚就有旅馆的人出来说了，他们的消息很灵通的，做这种生意的人，没有这两下子不行。”
“你对杨柳街很了解？”王光华问。
“当然，我们常和他们打交道……”高铁柱顿了顿，又说，“我们一旦接到群众举报，就会带人过去例行检查。”
王光华生气地拍了桌子：“身为公安局长，明知杨柳街的非法生意，你不但不彻查，反而参与其中，这叫什么？”
高铁柱低下头，低声说：“这叫知法犯法……不过，王市长，我愿意将功赎罪！”
王光华说：“好，那我问你，咱们市都有哪些官员参与杨柳街生意？你能不能给我列个名单？当然，你也可以把知道的上级部门的暗箱操作列出来。”
“那……这……”高铁柱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王光华。
“这样，我马上还有个会，你如果还没想好，可以回去想好了再来，我随时恭候。另外，也希望你相信我，只要我当长岭市市长一天，就绝不能让杨柳街的暗箱交易继续下去，取缔是早早晚晚的事。”王光华说完，站起来做出送客的架势。
高铁柱慌忙从座位上站起，又是犹豫一气，才说：“王市长，我回去就着手弄材料，一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写出来，也请、请您从轻处理我的问题……”
这时，王光华的秘书闻讯赶过来，王光华对他说：“帮我送送高局长。”
秘书说：“好的。高局长，您慢走。”
高铁柱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想着王光华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更加没底。
走出长岭市政府办公大楼，身后王光华的秘书在喊他：“高局长，您。”
高铁柱止步，转过身，王光华的秘书递给他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号码后面留的名字是王光华。不用说，着肯定是王光华给他的他自己的私人号码，也就是说仅对非常熟悉的和有需要的人开放的号码。
高铁柱赶忙折了放在上衣的口袋里装好，对秘书一连声地感谢：“谢谢小宋秘书，谢谢！”
“还有一件事。”宋秘书叫住他，“王市长让我问你，小舅子是怎么回事?”
“小舅子？”高铁柱有点儿迷糊，什么小舅子？他问，“王市长说的是谁的小舅子？”
宋秘书说：“王市长没具体说，我转达的都是他的原话。你可以回去想想，想好了再打我刚才给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
“也好，那你告诉王市长，回头我给他挂电话。”高铁柱说着跟宋秘书挥手告别。
宋秘书目送高铁柱挠着头，疑惑前行的样子，不自觉地叹口气，然后回身，又小跑着赶回王光华的身边。
宋秘书是王光华的贴身秘书，他大名宋跃洋。王光华来长岭市当市长几十天，他到目前为止却只在王光华身边待了不足两个礼拜。
王光华来长岭后，秘书长耿一飞曾为他先后安排过两个秘书。做过秘书的王光华深知秘书一职对老板的重要性，前两任都在他身边干不过一个月，便让他以种种借口给辞掉了。后来，王浩给他介绍了现在这个宋跃洋。
来王光华这里之前，宋跃洋是长岭市文化局的一个副主任，和赵旭东有相似之处，他也是一身文艺细胞。赵旭东是说唱，他是作词谱曲，赵旭东比较活泼，宋跃洋则是那种内敛型的，勤勤恳恳，却不怎么善于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