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永山就把自己的工作经验讲给他听,他说,当初,他与松江市市长陈桦松之间的关系与王光华他们的差不多,当时,他只把握好一个原则,那就是“保留意见,顾全大局,寻找机会,事实致胜”!
王光华反复品砸着祁永山的这句话,他知道,这里面的道理,恐怕不是他看了这十六个字就能领悟得透的。要和寇平阳把关系处理好,恐怕只有亲身实践了才知道。
然而,正当王光华揣着祁永山给他十六字箴言,打算回去和寇平阳进一步“搞好”关系的时候,政治的惊涛骇浪再次把他推向了漩涡。
转年初,王光华接到省委组织部通知,被派往省委党校进行政治学习。
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起,王光华的心就骤然沉到了谷底。
党校学习他不是一次两次,每次的级别不同,意义不同,结果也不同。但是总而言之,他的学习都是有收获的。当然,除了教育局的那次,那次,他还只是市教育局的一个副局长,因为生活问题,他被派去市委党校学习。
那次学习的最后结果,事先谁也不知道,然而,大家公认的就是凶多吉少。
只是王光华很幸运,他在最后关头,托自己父亲王振的福,得到了从元岗市回来任松江市委书记的祁永山的帮助。祁永山把他从一个小小的副局长,一下子推到了市政府的风口浪尖儿,他也从此成了松江市委书记的秘书……
今天呢,当命运之舟再次驶到了暗礁深处,他却依然彷徨无措。
他没有像大多数官员一样,面前这种情况,慌不择路地找外援,拉关系,或者不惜一切代价企图翻身。他甚至没着急去过问组织上这样做的原因。
王光华一个人待在富都紫苑的家中,在黑夜中,他一支一支地吸着香烟。直到烟蒂塞满了偌大的水晶烟灰缸。
天,蒙蒙亮起,今天,是他去党校报到的日子。
些许不舍,些许无奈。此刻,都淡淡的轻似云烟。
在他心里,唯一沉重的压着他不能喘息的,只有一个人。
人,真是奇怪。在整日为工作操劳日理万机的时候,没太多的时间,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想家人和爱人,如今,人刚刚得以清闲,心便塞满了思念与怀念。
可是,面前物是人非,他想找到的,却早已经不在了。那样的短暂的温馨与缠绵,在心里却慢慢地延伸,直漫过他整个四十年的生命,处处都依稀存在过。
太阳升起来之前,他倒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早上,王光华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就开始整理自己需要随身带上的简单物品。
手机响了——这两天,他的电话像是突然间坏掉了一样,大多数时间都寂静的出奇。记得以前,手机吵得他心烦的时候,他总想把它砸掉,他总是不停的换手机号,也不能躲过那些追踪他信息的人。那时候,他常为电话多犯愁。现在呢,突然的静寂却让他不适应起来。
王光华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他一下子听出来,来电话的人是程大光。
别看程大光在京城,他可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这个时候程大光给他电话,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大光,你好。好久不见。”王光华说。
“王哥你好。的确是好久不见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咱们电话里就长话短说吧。”程大光说。
“好,你说。”王光华迫切地想知道程大光要对他说什么。
“王哥,你认识一个叫陆雅馨的女人吗?”程大光问。
“认识。怎么了?”听到陆雅馨的名字,王光华一下子紧张起来。
程大光说:“据我说知,你的事和她有关系。上面在调查林小北的时候,牵扯出了这个女人,然后,又从这个女人的口中,知道了你——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大光,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要是换成别人,遇到我这种事,都唯恐避之不及呢,难得你还亲自打电话来跟我说这些。”王光华确实很感动,连语调儿都有点儿变了。
“王哥,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当初在京城,你为我的个人问题也没少忙活,虽然最后我还是失去了玲兰,但是,说真的,不知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没办法忘记她。”程大光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仿佛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他又说,“王哥,我听说玲兰已经回松江去了,如果你有机会再见到她,一定要帮我转告她,就说我一直都没忘记她,而且,我会一直等她回来……”
王光华说:“大光,我没想到,你对玲兰用情这么深。你放心,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她,一定把你的意思转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