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仅是周兰兰眼中的几个人的工作关系,邱国栋比周兰兰站得高,他看得也远,在他的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远不止停留在这些可以看得见的关系上。
邱国栋要提醒周兰兰的是,郑富是老姜,辣的很,会倚老卖老,不容易相处;卢春杰仗着自己有学校那一摊子做后盾,轻视工作,目中无人;姜勇油嘴滑舌,是个十足的小人。
作为一把手局长,这些话邱国栋都不能明说,只能是点到为止,不能说得太透。然而这些,也足以说明周兰兰在他心里的位置,那是任何其他人都比不了的。
邱国栋希望周兰兰听得出他的良苦用心,他要让她知道,她不仅仅是他手下诸多副局长中,一位排名最末位的副局长,也是他心口那颗永远的朱砂痣。
周兰兰说:“谢谢邱局,我会处理好的。”
“这就好……那个,还有件事,上次你跟我提的西城小学校长任命的事,我给你去市里跑了一下。马市长的意思是,这件事可以按你说的办,但是,需要对他考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下文件,只能做代理校长。”邱国栋说完,拿眼睛看周兰兰的反应。
周兰兰说:“也好,这样也可以过渡一下——邱局,谢谢你哈,以前的那些不愉快,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邱国栋摆手阻止她:“你先别急于感谢我,我这里还有一件事很棘手。”
周兰兰问:“邱局,发生什么事了?”
邱国栋说:“有几个农民工被拖欠了一年多的工资,施工方不但不给钱,还对他们打击报复。其中一个外来妹,被施工方的工头诱骗之后,被一个领导强奸了。”
周兰兰惊讶地看着邱国栋:“有这样的事?这帮黑心的奸商!”
邱国栋说:“我打算帮帮他们,你看你那边有没有在市里头,能说得上话的人?”
周兰兰说:“邱局,他们是您的亲戚吗?”
邱国栋摇头:“不是,我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偶尔知道了他们的难处,做干部的,不能看着不管。”
周兰兰说:“邱局,不是我说您,社会上这种事太多了,您管得过来吗?而且,现在媒体多次对此类事件进行曝光,还有施工方敢顶风这么干,说明他们基本上是与官界有关系的。您一个管教育的局长,干嘛插手城建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邱国栋的脸沉下来说:“周兰兰,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对这件事嫉恶如仇,看来……是我错了,好了,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吧。”
邱国栋的不悦让周兰兰很糊涂,他以为她认识市委书记呢,这事儿也能帮上忙?
最好等她当了市委书记之后,把那帮狼心狗肺的人全部抓起来毙了。可惜她现在离那个位置太太遥远,一把手局长邱国栋都管不了的事,她更没有那个能力插手。
周兰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欺负弱者的人也很痛恨,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不是没有那个能力管吗?”
邱国栋说:“直说了吧,这个工程与市建委主任邢大运有关,而邢大运是市委副书记孙显有的老部下,孙显有纵容邢大运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是碍于他是市委副书记的身份,没有人敢站出来管……我想,这件事只能通过市委书记祁永山或是市长陈桦松来摆平,而祁永山是孙显有的顶头上司,他的话应该更有说服力……我想去见祁永山,又怕人家市委书记根本就不买咱一个小局长的帐,所以,需要有个人从中牵个线儿……”
“你不会是让我去求王光华吧?”周兰兰突然开窍了。但是,对王光华,她不向别人那样,叫王局或者是王秘书,而是直呼其名,这让邱国栋在心里更坚定了这件事求她去办的正确性。
邱国栋说:“不求他又能求谁?祁书记想要见谁不见谁,不都是他说了算吗?我倒是想去求于秘书长,可是于秘书长的门槛儿高,也不是咱小老百姓能攀得上的!”
周兰兰觉得邱国栋的话自相矛盾,他是堂堂松江市教育局的一把手局长,可是提到于秘书长,他却把自己比作小老百姓。想要受到市委书记的接见,他这个局里的一把手小老百姓,却找到她这个四把手帮忙,岂不是不合情理?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与王光华的特殊关系,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王光华并不刻意隐瞒此事。邱国栋大概是从市里哪个熟人处听说了他与周兰兰的事也说不定。可是,王光华现在在医院里,他醒来后,她还没有来得及见上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