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兰的脸刷地红了，她目光闪烁着不敢看他的眼睛：“现在哪能和那时比呢，那时我还是小丫头呢。”
“现在你也是丫头，小丫头的娘，大丫头！”王光华嘴角一扬，笑出来。
周兰兰真要嗔怪他，却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痛苦地皱起眉头。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周兰兰才想起王光华醒了，她居然望了给他叫医生，于是顺手按下床边呼叫医生的按钮。
“你坐下，我没事。”王光华叫住周兰兰，他说，“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听你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可惜我一句也没听清，你能不能给我再说一遍？”
“你没听到就算了，当我没说。”周兰兰低着头说。
王光华攥住她的胳膊：“那可不行……”
这时，医生和护士从门外走进来，周兰兰赶紧把胳膊从王光华手里抽出来，站起来等医生过来给王光华做检查。
“醒了？我们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男医生笑着说。他是王光华的高中同学，这次也是偶然的机会接诊到王光华。
“呦，大钟，怎么是你？”王光华见到他的同学也挺吃惊，问，“你不会是我的主治医生吧？”
“你说呢？多巧啊，我刚调到这里来，就接诊到你了。我们有二十年没见面了吧，没想到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来先测下体温。”大钟边说话边把体温计给王光华塞到腋下。
“是啊，”王光华感慨，“差一点儿就阴阳相隔了。”
“哥们可别胡说啊，嫂子可在这儿呢，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嫂子和孩子怎么办？”大钟笑着说。
王光华本是一句玩笑话，听大钟一提醒，他马上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兰兰，这一看不要紧，周兰兰竟然偷偷转过头去抹起眼泪来了。王光华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咳咳咳……”
“好了，记得少说话多休息。等你病好了，咱哥俩得好好出去聚一聚。”
大钟拿着体温计看了看，让护士把测到的温度记下，然后，护士又给王光华测量了血压，他们才对周兰兰嘱咐一番然后离开。
医生和护士离开后，周兰兰按照医生的嘱咐要王光华休息，王光华却拉着她的手不肯睡觉。他说他怕他睡着了她就又跑了。
周兰兰就笑，说你以为我是小猫小狗啊，说跑就跑了？王光华说你还不如小猫小狗呢，小猫小狗受了委屈也不会轻易离开家！
周兰兰握起拳头就要对付他，可是一见他已经惨不忍睹的面容，又作罢了，说你等着的，等你好了以后，我和咱闺女一起对付你。
王光华笑了，说我都迫不及待了，巴不得赶紧好起来，回去让你和咱闺女把我收拾一顿呢！
等王光华睡下后，周兰兰轻轻带门出去，站在走廊尽头，她拿出电话给父母打过去，她要把王光华苏醒的喜讯告诉他们，让他们和她一起高兴。
给父母打完电话后，她又给凌峰打电话，当她对凌峰说王光华已经醒了的时候，凌峰显得很激动，她听出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微微有点儿颤。开始，她以为电话信号不好，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凌峰自己的原因。凌峰态度的转变是周兰兰意料之中的，之前，他的种种表现，足以说明他对王光华已经消除芥蒂。凌峰的转变让周兰兰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多年前，从周兰兰知道凌峰和王光华真实关系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为他们操心，希望他们能有最终团圆的一天，可是，没想到这团圆的路一走就是好几年。周兰兰与他们结识的时间只有几年而已，所以，只能说是看着他们僵持了几年。而对王光华和凌峰来说，这种僵持的关系却伴随着他们各自的成长和生活。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兰兰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时，她看到自己的公公王振从走廊一头走过来。
她连忙迎上去：“爸，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王振摆摆手：“这里没有家里舒服，我睡不着。”
“对了爸，刚才光华醒了。”
“我听护士说了，他跟你说话了吗？”
“说了，他还惦记您呢。不过，现在他又睡了，医生让他多休息。”
王振点点头，在一旁找个椅子坐下，周兰兰也在他身旁坐下。她在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该怎么和他说焕焕的事。从王振一如往常的表情上，周兰兰猜到，应该还没有人把孩子的事告诉他。
“爸，有件事……我得和您说。”周兰兰在脑子里迅速组织着要表达的语言。
“什么事，你说吧。”王振慢条斯理地说。
周兰兰本想说，爸，您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我和光华给您生了一个！想想，不妥，既然他们都生了孩子，为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却没人在他面前提半个字？解释不通啊。
周兰兰又想说，爸，我把您的亲孙女抱到您面前，您不会惊讶吧？天哪，这是什么话，毫无征兆地冒出个亲孙女来，老头子不惊讶才怪！
周兰兰接着组织语言，干脆实话实说吧，向王振承认错误，就说是她不好，怀孕了也没告诉王光华，还瞒着他去郊外生下了孩子，现在她知道错了，把孩子带回来希望他们原谅她……
“小周啊，你不是要跟我说事儿的吗，怎么不说了？”王振见周兰兰迟迟不开口，催促道。
“那个……爸，对不起哈，我……”
“咦，小周，你看凌峰怎么好像是抱着个孩子？”王振打断周兰兰的话，指着不远处说。
“啊……”周兰兰顺着王振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凌峰居然把焕焕带来了，他看见王振和周兰兰一起在病房门口坐着，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个电话在拨号。
周兰兰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手里的电话响了，她拿起一看，是凌峰打来的。
“喂喂，周兰兰……”凌峰拿着电话愣在不远处，因为他看到周兰兰和王振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同时看向他的方向。
尤其是周兰兰，她手里拿着电话，却因为紧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
凌峰只好放断电话，抱着孩子硬着头皮走往他们的方向走。
因为有了之前凌峰和王振的父子交流，王振和凌峰交流起来，也不再那样尴尬和生疏，在凌峰还没走到跟前的时候，他便一脸讨好地迎上去。
“凌峰啊，你抱着谁家的孩子？让我看看，哦，这小样儿，真讨人喜欢。”
王振说着，伸出自己的一个指头在焕焕的脸蛋上碰碰，焕焕竟高兴地在凌峰怀里窜了两下，咧开小嘴儿笑了。
这下王振更高兴了：“来，让爷爷抱抱。”
焕焕则把小脑袋一扭，张开两个小胳膊，向周兰兰扑去。
周兰兰刚跟凌峰使了个眼色，她想告诉凌峰，她还没把孩子的事跟王振说他就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懂。
焕焕看到妈妈已经完全不能安静下来，她一边用小胳膊够着周兰兰，一边嘴里呜啊呜啊地叫着，周兰兰再不接过她，她就哭出来了。周兰兰只得伸手把她从凌峰怀里接过来，默默地抱在怀里。
王振被面前的情景弄得有些糊涂，他再次问凌峰：“凌峰，这是谁家的孩子？”
凌峰看着周兰兰欲言又止。
周兰兰咬了咬嘴唇：“爸……她是我和光华的孩子，小名叫焕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