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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些貌似熟络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周兰兰不过是上不了席面的烧酒厂老板的女儿，他们笑她没背景，没后台，又没有书香门第出身。所以，发言中，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内涵和素养，让他们看到，她是一个自信而不失体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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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局办公室里曾和她一起工作过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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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桂凤是个老好人，和她的关系自不必说。刘巧玲就很麻烦，想当初周兰兰在局办公室的时候，就因为她的父亲是个卖烧酒的暴发户，所以，刘巧玲从来就没正眼瞅过她一下。这让周兰兰在局里工作的那段时间，始终难以摆脱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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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刘巧玲一干人的工作虽然也有了变化，但充其量也只是内部调整，和升职无关。可以说，她们基本上仍然属于那种原地踏步、没有什么起色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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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曾经和她们一起在局办公室这个战壕里摸爬滚打的姐妹周兰兰，她升任副局长了，位子越刘巧玲她们好几级，她们又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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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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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兰把面前的麦克风正了正，目光在台下黑压压的人的头顶若有其事地扫视一圈儿，她说：“各位，下午好。大家对我应该不陌生，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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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兰的发言很简短，大概只用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原来的长篇大论都被她临时删除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说再多都没有用，相反的，说得越多，被人捏住的短也就越多，不如先实打实地干，然后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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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人们陆续走出会场。邱国栋叫住周兰兰：“周局长，我先让王主任带你去办公室，稍后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给你安排具体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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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周兰兰答应着，心里却一动，王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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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办公室主任王培志从邱国栋身后的门外走进来，他说：“周局长，您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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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兰点点头，跟着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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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志是市第一中学的副校长，白露调走之后，他被提拔到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的位置，算起来，也不过半年的功夫。平时，周兰兰的校长工作与他打交道的时候不多，所以彼此只是个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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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邱国栋说“王主任”的时候，周兰兰一时没转过弯儿，今年前，她刚借调到局里的时候，大家都管那时的办公室王光华叫王主任。没想到时隔几年，办公室的主任还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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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王培志身后，周兰兰边走边打量着他。这个王主任与那个王主任一样，是个高个子。但是，年龄上，他显然比那个王主任要年轻一些，书生气也更重一些，就连走起路来都没有王光华的霸气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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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王培志突然把头转向周兰兰，微笑着说：“周局长，我哪里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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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有啊？怎么这么说？”周兰兰表现得气定神若，心里却在想，这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应该是教数学的吧，怎么显得很有知识的样子。当办公室主任又不是当会计，协调和应变能力不强的话可是要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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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志搓着手：“我还以为……哦，那个，周局长，这就是您的办公室了，您看您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去采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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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王培志打开的那扇上面写着副局长办公室的门，周兰兰走进去。这个地方多熟悉啊，那是她曾经无数次打扫过的地方。在这里，他曾靠在沙发上一边吸烟一边等着她从他门口经过，然后上前，一把把她拉进来……还有那个沙发下面，还有他不小心掉落的离婚证书，她把它捡起，翻看后心情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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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兰兰对王培志笑笑，说：“王主任，谢谢你，我暂时不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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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志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那我就不打扰周局长了，您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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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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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培志一走，周兰兰就把办公室的门关严了。然后，她伸手在办公室里的每一件家具上抚摸。那些东西上面，已经找不到王光华的影子了，因为在王光华之后，又有两任副局长住过这间屋子。包括现在的郑富郑富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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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这个毛病，总觉别人用着的东西比自己的好。局长也一样。在陆续住过这间办公室以后，他们发现，这个办公室有个缺点，那就是它的窗户外面是一个工厂的大水塔，挡住了整整一半儿的视线。所以，住了一天又都搬出去了。反正局里这一层空着的屋子多，他们当局长的想搬去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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