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诗会
花裤衩子2021-01-10 08:412,847

  回宫之后没多久,林遐又失踪了。

  具体表现为安明死活找不到人。

  好在安明没疑惑太久,又匆匆赴约。

  云辞邀请她,参加之前没能顺利举办的诗会。

  安明兴然应允。

  并且一早出宫。

  谁知道等她到地方之后,发现她竟然是最后到的。亭子内的三人此时正襟危坐,聊得火热。

  安明连忙赶过去:“我竟不知,我来的这般迟。”

  “这有什么。”

  云辞笑着说:“你从宫中出来本就不方便。”

  安明看着他们仨,想着之前林遐举办诗会时的乌泱泱一大群人。

  没忍住发问:“其他人多久到呢?”

  蒲知回答:“此次诗会就我三人,其他人还不够格。”

  安明想了想,主动开口道:“既如此我便是看客了,我的水平还不够,无法评价你们的诗。”

  蒲知微不可见一笑,其余二人皆道:“那边劳烦太子妃了。”

  她坐好之后,坐在她正对面的蒲知开口:“寻常诗会看的有些厌了,我们来点有意思的吧。”

  众人皆问:“什么有意思的?”

  蒲知答:“抽字。”

  安明见杨毅和云辞一脸了然的模样,问道:“怎么个抽法?”

  云辞替安明解释道:“你看见这面前的四个竹筒了吗?”

  安明点头之后,云辞继续说道:“抽字便是一人从竹筒内抽一个竹条,上面会有对应的字,这字对应着三个竹筒之间的一个,我们便从那个竹筒里抽字出来。”

  云辞见安明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道:“我们给你演示一二你便知道了。”

  安明却说:“不用演示了,你们直接开始便是,过程中我多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众人点头,算是同意了安明的说法。

  这抽第一签的重任,便落到安明头上。

  她看着面前的竹筒,手指在竹条上划过来划过去,迟迟不肯下手。

  她手碰到了一处凸起,手指便不动了,食指指尖点在那处凸起上,然后轻轻地将竹片拿了起来。

  蒲知三人见王眠终于选好了字,将头凑过来,围成了一个圈。

  蒲知道:“看看抽了个什么字。”

  安明将手里的竹板向上,露出了竹板上的字迹。

  “思。”

  蒲知一看,便去寻对应的竹筒。

  云辞见蒲知已经去忙了,便站在一旁,右手食指点着下巴。

  他说道:“这个字挺好组的。”

  杨毅点头附和:“不错,不过要是抽到了什么奇怪的字就不好说了。”

  他俩交谈的功夫,蒲知已经找到了竹筒,并且把她摆在了桌上。

  她道:“抽吧。”

  三人也就不再磨蹭,动作十分麻利地抽出了竹条,待各自看了竹条上的字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书桌上。

  安明无事可做,便开始打量他三人。

  三人皆作男子打扮。

  离王眠最近的云辞,打扮的与安明初结识之时甚为相似。一衣青袍,万千烦恼丝被青色发带挽住,颇有风流学子之态。

  蒲知坐在他二人之间,打扮也最为华贵。着祥云绣金袍,带流月镶玉冠,佩双鱼玉佩,执玉骨折扇,好一俊俏贵公子。

  而离得远些的杨毅,打扮的便甚为简陋了,已经洗得褪色的麻布衣裳,头发被粗布料绑起,全身上下再无装饰。

  待她打量完,那三人的诗也作完了。

  安明看着面前三人,决定按照他们坐的位置来。

  她道:“由云先来吧。”

  云辞点头,起身念道:

  “一颦一笑由我定,一痴一念笔下行。

  隐匿浩瀚诗字里,续写万千古今情。”

  说罢,他讲竹片正面朝上,置于桌上,方便安明等人看清竹片上之字。

  云辞笑着说:“我抽到的是己,运气不好。”

  思己,思己。自己一生,何以思之?

  安明点头,然后唤蒲知:“蒲先生?”

  蒲知应声而立:

  “夜深露重寂无声,残灯枯光未掩门。

  此去经年莫须问,半世风光半世臣。”

  说罢,也将竹片向上一摊——相。

  杨毅见此皱眉问蒲知:“你抽到的字是相,为何诗内毫无相关?”

  蒲知敛眉,回道:“怎么没相关了,半世风光半世臣啊?”

  杨毅颇为好奇地问道:“这难道不是相思吗?”

  蒲知闻言,却仿佛才转过弯来,苦笑道:“对。”

  “该是相思。”

  她这副模样,写得分明就不是相思。

  不是相思,又是什么?

  思相?

  思丞相之位,思科举之门,思青云之路。

  思之却不可及。

  安明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这倒是思路清奇,也是一个解字切入点。”

  “只是本宫想听一听诗绝如何作相思。”

  然后对着杨毅说道:“如礼先来吧。”

  杨毅点头,道:

  “墨色沉沉落天际,金光乍破耀万里。

  耳畔但闻异地曲,眼底倒映故乡月。”

  竹片一亮——乡。

  思乡思乡,赶考的学生总能将这愁意诉来。杨毅这次,运气倒还不错。

  而在一边的蒲知,也完成了她的“相思“之作。

  她不情不愿地开口:

  “山若枯,海若竭,山海方可掠;

  思未止,念未歇,思念难断绝。”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听不下去般,自暴自弃地说道:“这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

  颓然入座。

  安明知晓,这绝不是蒲知真正的水平,这首“相思”与方才的那首“思相”,差了可不止十万八千里。

  也可能是蒲小姐未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但更可能是“思相”与她无缘,让她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竟连编一首说得过去的诗,都编不出来了。

  一时安明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蒲知。

  但是以蒲知骄傲的性子,也不需要他们安抚。

  她不多时,便已经可以牵起嘴角,恭贺杨毅了。

  她说道:“如礼文采斐然,想必状元之名对如礼来说有如探囊取物。”

  杨毅只是摇头笑,未曾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安明问杨毅:“如礼此诗情真意切,想必也是对家乡思念的紧了吧。”

  杨毅长叹一声,眺望远方:“那是说不尽道不完的,也不知家里如何了,爷爷奶奶身体怎样,铃铛儿有没有听话,他们过得辛不辛苦。”

  安明方才还认真听着,听见“铃铛儿”之后,只觉得心跳骤停,双耳听不见任何声音,思绪高度紧绷。

  她又想起了那个巷子,想起了巷子内的那滩血迹,想起了血迹上的那个小兽,想起了小兽眼里的泪光。

  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下的女孩子,也叫铃铛儿。

  她脸色苍白,心乱如麻,仿佛一尊石像,双目无光地虚望前方。而后她忽然动了,她抬头看着眺望远方,思念血亲的杨毅。

  五官稍微变化一点,就是铃铛儿长大后的样子吧。

  她抱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期望,试探杨毅:“不知如礼兄家住何处?”

  杨毅回神,看向王眠,却发现只是片刻时间,安明像变了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只能说眼前的安明脆弱又可怖。

  他却没多想,而是开口回答安明的问题:“汴洋,苏吴。”

  安明不知道当初的村落坐落何处,故也不知晓当年之事,是否会牵扯到现在。

  她又问道:“想必如礼的家乡一定很美吧。”

  杨毅笑着点头:“对于游子来说,无论所在之地多么繁华,皆远不如自己家乡。”

  安明低头,避开杨毅的视线:“如礼可以告诉我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吗?”

  杨毅乐意至极:“我家在苏吴一个很偏僻的村落里,方圆百里好像只有我们这一个村落,但因着人多也不觉得孤单。”

  “村里学堂,药房什么的一应俱全,村口还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我孩提之时,最喜欢爬到树上去听知了叫。”

  安明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就是越听越心惊。

  杨毅继续说:“村里的人也很好,我家贫,乡亲便总是接济我,有什么需要动笔的事情,全交给我,拐着弯的送我家粮食,尤其是钱家娘子,每次早晨故意找些理由送粥给我们。”

  杨毅忽地笑开,眼如弯月:“也不知道她给钱大哥家添了人了没,最好是个姑娘,可以让铃铛儿带着玩。”

  杨毅继续怀念家乡:“其实我家还不在村落里,我家去村落有很长一段距离,走下来还颇费体力。”

  杨毅:“我家门前的灯笼,还是铃铛儿出生之时挂上的,现在可能灯笼架子都不剩了。”

  杨毅还在说:“最让我挂怀的,还是屋内的爷爷奶奶,和铃铛儿。”

  王眠闻言,竟是浑身一颤,手腕上的铃铛也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叮铃铃…”

  铃铛声音清脆悦耳。

继续阅读:第七十章 迷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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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舒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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