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侍寝，是我代替顾长安去的。
去之前，我特意将自己的手指给划了一道。
瞧着正在冒血珠出来的手指，我眼底闪过精光。
流一点血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到了紫宸殿，如从前一样，谢琮抱着我，亲吻我，而我配合着他，做出一副沉迷于其中的模样。
但事实上，我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长安，你怎么受伤了？”
我故意将受伤的手指伸出去触碰谢琮的脸盘，而压在我身上的谢琮，自然瞧见了我受伤的手指，他立马停下了动作，满脸心疼。
“没，没什么。只是想着花灯节就要到了，臣妾想给陛下亲手缝制一个香囊，一时没有注意，所以才受伤的。”我红着眼眶，委屈地接话。
谢琮听完我说的话，明显嘴角微微上扬，心情变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令我疑惑的是，谢琮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我看不透的宠溺？
不，一定是我的错觉。
自古以来，帝王之爱，从来都是虚情假意，谢琮又怎么可能对我不一样？
谢琮也不继续追问，而是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药，为我的手指上药。
岂不知我是故意的。
即便手指上了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好如初，疤痕还会存在。
我装作小可怜模样，乖巧听话，多余的话并未说起。
谢琮大抵是沉迷于我的身体，今日又是要了我一次又一次，我累得睁不开眼。
他抱着我，并肩躺在龙床上。
不知为什么，谢琮总喜欢抱得格外用力，那感觉就像是要将我勒进他的骨血当中。
“陛下，下了龙床之后，你还会认得我吗？”
我朦胧之中，将耳朵贴在谢琮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小声地问着。
无人应我。
我有些失望。
正当我想要转过身，背对着谢琮睡觉时，谢琮却用力勒住我的腰，他空出的手握在我的胸前，他道：“朕会。”
我一怔，竟是情不自禁地勾唇笑。
“那如若我不是我，你是否还认得我？”
问出这句话时，我有些后悔。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能够听出来，这的确有点得寸进尺。
谢琮俯身压在我的身上，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没有用力，但却令我的眼睛不得不直视着他的视线。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我，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长安，今日的你，怎生如此奇怪？”
我心咯噔一下，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便立马假笑，“怎么，怎么会？只是有些贪心而已，以为自己可以一直得到陛下的恩宠。”
谢琮亲吻了我的嘴角，“长安，乖乖听话，别胡思乱想。朕有事得去处理，你可不能偷偷溜走！”
我自然是乖巧点头，但内心却在想着如何逃。
谢琮才出门，我便挣扎着起身，偷偷从宫殿中溜走。
为了不让人发现我和顾长安的秘密，一路从紫宸殿去往晨曦殿，我都格外小心翼翼。
好在并没有人撞见。
进了晨曦殿，我动作迅速地开始画丑妆。
“顾九思！”
忽然，顾长安将门猛地推开，她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不等我反应过来，她扬手直接朝我脸上打了一个巴掌。
我的脸顿时吃痛，浮现出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你竟然干出来偷用主子东西的下作事情！你这样的人，我怕是留不得，从现在起，你就去浣衣局待着！好好改过自新！”
我一只手抚着脸，眼神淡漠地盯着跟前叫嚣着的顾长安。
对于顾长安的反应，我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留我在她身边一日，她也会觉得我是威胁。
我被顾长安打发去了浣衣局，成为了浣衣局的宫女。
初次入浣衣局，里头的那些宫女们都想要冲我下马威，但都被我暗地里报复了回去。
毕竟我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我按部就班地在浣衣局重复着洗衣，日复一日，闲暇时，则是听旁人聊起前端宫殿的一些八卦。
“听说了吗？陛下可宠幸那位美人呢！”
“不，怎么能够叫美人呢？现在可是贵妃了！”
“说不定没多久就应该是皇后！”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心，却微微扯着疼。
想到那些夜晚与谢琮的恩爱，我苦涩一笑。
原来谢琮并未像我想的那般聪明，他根本就分不清我和顾长安，即便我特意留了疤痕在手指上，谢琮也忽视不见。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可笑。
可我不能认输！
只有成为人上人，我才能够护住阿娘，再也不用被顾家那些人给胁迫，不用一直活在顾长安的阴影之下。
我得进行下一步计划。
又过了两日，浣衣局的嬷嬷安排浣衣女将各宫的衣裳送入各个宫殿，而我使了一点小手段，接到了给谢琮送衣裳的活计。
出门送衣裳时，我特意将妆容更改，脸上从前化的乱七八糟的胎记都被我洗掉，唯有留了眼角那颗泪痣。
我端着衣裳，朝紫宸殿中走去。
时隔数月，再次见到谢琮，我的心仍旧不受控制地漏跳。
他正坐在案台前，批阅着奏折。
“衣裳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先走了！”
拦住我进殿中的乃是谢琮身边的红人刘萧，他瞧见我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点点头，将衣裳全数交给刘萧，但却特意提高了一丝丝音量，“刘大人，今日陛下的衣裳，用的是松木香料熏染的，如若陛下不喜欢，可以派人告知浣衣局一声。奴婢告退！”
之前伺候谢琮时，我并未模仿顾长安的声音，而是用了自己的原声，即便我很少与谢琮交流，但只要谢琮听见我刚说的话，定然会注意到什么。
我转身的时候特意放慢了脚步，果不其然，我的余光瞥见了原本坐在案台前的谢琮抬起了头。
但谢琮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去。
我并未再多做逗留，加快了步子离开。
走在宫巷中，我思虑着接下来自己的路该如何走？
许是思考过于入迷，我根本没有瞧见前端走来之人，于是直接撞了上去。
我反应过来，立马站好，当瞧见被我撞的人是秦小将军秦玄时，我的脑海中浮现得是另外一个念头：我可以利用秦玄。
秦玄与我并不是第一次见！
毕竟年少时，秦玄还是个胆小的少年被人欺负时，是我偷偷地帮了他救了他，后来长大了，我与他也见过几次，只是不那么熟稔而已！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玄很惊讶地开口，“顾九思，你不是常年重病待在家里闭门不出吗？”
我瞳孔因为秦玄说的话而睁大，我没想到秦玄竟然能够一眼就认出我不是顾长安，而是顾九思。
“秦少爷，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看在我们年少相识的份上！”在确认所有计划开展之前，我得确保我娘的安全。
秦玄长得温文尔雅，明明是小将军，可却丝毫没有杀气。
“当然可以！你且说。”
“我想出宫，你能帮我吗？我现在是浣衣局的宫女，已经很久不曾出宫看我娘了，所以想请你帮我，要是你不方便帮我出宫，就帮我去看看我娘吧！”
秦玄很疑惑地看着我，我当然知道他不解的是什么，明明当今得宠的贵人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为何我会在浣衣局？
“好，我帮你！但现在带你出宫不大方面，我见过陛下商讨好事情之后，便会去帮你看你娘。”
我很感激秦玄，因为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秦玄愿意帮我。
但同样的，我也很惭愧，因为我在利用秦玄。
毕竟我知道，秦玄很久之前就偷偷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