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陵松了一口气。
年就快过去，大大小小的节日却不少，宫中因此举办了宫宴，邀皇家族人和贵族小姐前往，一方面是为了多些人热闹，再者就是叫那些富家子女互相相看，若有看对眼的直接就可赐婚。
这事程洛洛当然不在意，只是身为摄政王妃，她自是应当去的。
丫鬟大早便将程洛洛叫起来，按着她梳洗打扮了整整一个时辰，程洛洛闭着眼昏昏欲睡，好在程洛洛也是有分寸的，待整理好之后就睁开了眸子。
今日她穿着一身桃粉色的描金对襟掐花袄子，头上戴着的是同色的绒花，人面桃花相映红，瞧着是极其娇嫩的。
程洛洛甚少穿着这样鲜艳的衣裳，不自在的抿唇，却发觉唇上也染上了不少口脂，生怕口脂染花，不敢再动。
待出门之后，程洛洛仍然觉得十分别扭，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柏景辞也鲜少见，轻声道一句：“你甚是合适这样娇艳的料子，库房中还有几匹，都叫人给你做了去。”
这几日两人甚少有这样的交谈，程洛洛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轻笑一声：“时辰不早了，还要快些赶过去，还是先上马车吧。”
程洛洛入宫数次，早已对其中的地方很是熟悉，男子的席面与女子是分开的，柏景辞先行去了官员们所在的地方，程洛洛则是在女眷中一眼就看到了赵舒然，坐在了她的身旁。
两人许久未曾见面，一坐下来便有说不完的话。
赵舒然看着她笑道：“你今日打扮的可真好看，我只觉得那蒋家的小姐都不曾比得过你呢！”
蒋家小姐是京城中众所周知的美人，生的一副好相貌，她今日也在此，程洛洛连忙制止她：“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旁人听到难免要起口舌之争。”
这理赵舒然也懂，她不屑的轻哼一声：“我就是看不惯她平日里清高自持的做派，父亲官职还没我高呢，就成日里冷着个脸，没得叫人心烦。”
两人说这话，蒋家的姑娘蒋如雪也往这边打量着，今日程洛洛的打扮可谓是亮眼，几乎连她的风头都压过了，心中一时间有些嫉妒。
身旁一女子不禁冷笑道：“都是成了婚的女子了，不说端庄自持，还打扮的这般妖艳，也不知道是给谁看的。”
蒋如雪心中也是这般想的，却还是装作好心的道：“你可别说了，在座的诸位有谁不是容貌倾城？”
她说的这话将众人全部夸赞了一遍，有人见程洛洛不理会，小声嘀咕道：“任凭她如何打扮，摄政王不都是对她不闻不问的，有什么用？”
这些话尽数落到程洛洛耳中，她有些无所谓的掏了掏耳朵，只觉得耳边像是有苍蝇在吵闹一般，烦人的厉害。
此事有宫女唱和道：“皇太后驾到——”
这一声下，无人敢再说闲话，都恭敬行礼之后闭上了嘴，皇太后见她们这些个后辈也很是慈爱：“都起来坐下吧，不必多礼。”
众人不敢言语，唯独赵舒然心中气不过，也不顾皇太后在场，说道：“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气不过，那就来我跟前说那些闲言碎语，一个个看不得旁人好，憋着一肚子坏水！”
她这番话说的声音并不小，那些人自然不敢反驳，只是皇太后也听到了这声音。
程洛洛连忙拉她，有些哭笑不得的：“你怎么这般莽撞，她们爱说就叫她们说去，我还能掉块皮肉不成，你可别为我打抱不平了。”
赵舒然瞪圆了眸子，半是无奈的看她：“你可知流言猛如虎，若是我不替你出头，以后说的人就更多了。”
两人交谈，程洛洛自知自己吵不过她，无奈的点头：“好，下次再说。”
她们之间的交谈虽说声音不大，却还是落入了皇太后耳中。
皇太后略一侧首，用护甲掩住唇角问身旁的女官：“这个艳色袄子的是何人，你可知道？”
女官自然认得她，恭敬道：“是摄政王妃，闺名叫程洛洛。”
皇太后对此也略有耳闻，回忆了片刻道：“可是景辞新娶的那个王妃，听说在京城中开着铺子，很是有些能耐的？”
女官点头称是，使得皇太后心中更加好奇。她平日里甚是喜爱听些稀奇古怪的趣事，也并不觉得女子经商是为不妥，心中听了程洛洛的事，觉得她大约是个妙人，是以决定一问其中究竟。
她开口问道：“听闻摄政王在京城中开了通灵铺子，是以哀家过问一番，你不曾畏惧旁人对你议论女子不应出去经商？”
这问题一出，不只是身旁的人，就连赵舒然都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问题像是在挑刺一般。
程洛洛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却出其的没有感觉到其中有恶意，站起来也是不卑不亢：“皇太后此话问的在理，本朝女子大多都是贤内助，鲜少有出门经商的，只是臣妾心中不这样想，女子也应当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若是整日闷在家中难免憋得难受，倒不如出来见识一番天地。”
她话说的条理分明，皇太后尽管心中认可，却还是再次追问道：“那些闲言碎语呢，你不曾放在心中？”
这话就更好回答了，程洛洛沉思片刻才沉声道：“是也不是，旁人的眼光自然要在意，只是不必过度理会，就如臣妾一般，被人指责在外抛头露面，可臣妾开铺子问心无愧，又为何要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
皇太后沉思一番，才轻笑了几声：“你答得不错。”
听这话皇太后想起了一番往事，她是家中亡妻嫡女，却被继母毒害，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被送到别家庄子上养，自小就帮着经商，直到长大才入宫选秀。
那段经商的过往在争宠时时常被旁人拿出来指责，就连先皇也因此冷了她些时候，经商此事原本没错，错的是人心。
皇太后看着下头志气昂扬的程洛洛，忽地觉得她与年轻的自己很像，一时之间觉得此女必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