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
金沟镇，老平房。
一个院子门口，挂着白幡，显然家里死人了。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哪怕是烟筒，好像都不冒烟。
乌鸦站在门口，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亮着灯，一名少年正坐在炕上，拿着笔，写着什么。
炕没有生火，屋内冰凉无比。
少年就穿着棉袄，吸着鼻涕，还在写着作业。
炕头上，放着一个碗，碗里有两个包子，已经冻硬了。
柜子上，放着黑白照片，香炉里燃烧着香。
乌鸦走进外屋地，屋内的少年猛地抬头看了过去，看到是乌鸦，少年眼圈再次泛红。
“怎么不生火？”
乌鸦皱着眉，隔着一扇玻璃，望着炕上的少年。
“没钱了。”
“没钱？我留下的钱呢？”
少年低着头，深吸鼻子，不让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
“还给邻居们了。”
“我大哥欠的钱，我必须还。”
乌鸦听到少年这么说，他走了进来，看着李正义的黑白照片。
乌鸦拿起香，拜了拜，然后放进香炉中。
“正光！”
乌鸦回头，看着李正光，李正光抬起头来，也望着乌鸦。
“乌鸦哥，我能停住。”
“我还要上学呢，冻一天，没事。”
乌鸦坐在炕上，把手套摘了下来，他轻声道：“你如果真想学习，我让人把你送到冰城。”
“你在那好好学习。”
“如果你不想，我找人，让你参军。”
乌鸦歪着头，看向李正光。
“乌鸦哥，我想学习。”
李正光直接做出绝对，自己要学习，自己要出人头地。
“好！”
乌鸦刚要说什么，李正光再次咬牙道：“我还想学打枪。”
“打枪？”
乌鸦瞳孔一缩，看向李正光，李正光望着乌鸦，目光坚定无比：“手中有枪，我才能为大哥报仇。”
“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乌鸦哥，学习可以改变命运，但学习无法保护自己。”
“乌鸦哥，我不能老让你保护我。”
乌鸦深深看着李正光，这个孩子，眼神中的坚定，让乌鸦摘下墨镜，露出蓝色的眼睛。
“有枪，也未必能够保护自己。”
“要想保护，就得有势力。”
“正光，以后，我就是你哥，你就是我弟弟。”
“亲弟弟，我在，我就是你的家。”
乌鸦对着李正光说着，李正光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道：“嗯，你就是我的大哥。”
“嗯，我送你去冰城，你好好读书。”
“在那等着我，我也会去冰城的。”
乌鸦伸出手来，揉了揉李正光的脑袋。
“嗯！”
乌鸦不会想到，眼前的少年，会成为东北第一杀手，甚至去过高丽，杀得那边哭爹喊娘。
……
乌鸦给李正光留下钱，明天就会派人把李正光送出去。
等乌鸦骑着摩托车，出现在人民大食堂的时候，却看着杨建业正打着酒嗝，拉着一个人的手，从里面而出。
这个人，穿着风衣，另一只手夹着皮包。
一张口，有点川渝那边的口音。
“兄弟，才几点，就走。”
杨建业笑了笑，再次握手，直接道：“成哥，多谢你相信我，你放心，咱们这木材生意，一定好使。”
眼前的风衣男子，叫成文厚，是南方来的老板。南方现在有许多人，已经开始倒买倒卖了。
这叫走资本主义路线，但现在经济稍微抬头，许多地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成文厚有关系，可以帮着杨建业把木材给运到南方。
“回什么家，一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工商所的韩所，还等着咱们呢。”
“你还认识韩所呢？”
杨建业就是一愣，成文厚笑道：“当然了，我们是亲戚，那什么，以后还玩牌。”
“你可别扫兴。”
杨建业听到要玩牌，刚要拒绝，却被成文厚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兄弟，有点魄力。”
“你还能一辈子，就在金沟镇，你走出去看看，现在冰城什么样，外面什么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成文厚再次从包里掏出一盒红色烟，那是外国烟。
“万宝路！”
“来，拿着抽，跟我走。”
成文厚拽着杨建业就走，杨建业也知道，对方是大老板，自己好不容易认识的。
杨建业只能跟着，扭头的时候，杨建业就看着乌鸦出现了。
乌鸦出现，让杨建业一个激灵。
“是你！”
杨建业当然知道乌鸦是王家人，乌鸦没有搭理杨建业。
“让一让。”
乌鸦反而对着成文厚说着，成文厚很不爽看着乌鸦。
“你谁啊？”
杨建业赶紧拦着成文厚，别让成文厚惹事情。乌鸦冷笑一声，一把推开成文厚，要进入食堂里面。
“对了。”
就在乌鸦要进去的时候，乌鸦突然回头，看向杨建业。
“我听说，你家老三，去参加高考了。”
“帮我带一句话。”
杨建业皱眉，看向乌鸦，眼神有点发冷了。
“希望他，能够考上大学，如果考不上，那就好好等着我。”
“乌鸦，你什么意思？”
成文厚也听到了，指着乌鸦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敢这么跟我兄弟说话？”
“成老板，我们走，别搭理他。”
杨建业不想惹事，拉着成文厚就走，成文厚边走，还边说着。
“兄弟，我日他个仙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