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蜚克图镇。
蜚克图镇,靠近张广才岭,今年3月份撤乡并镇。
镇南,煤矿。
这座煤矿,已经变成私人煤矿了。
矿场大门,是黑色大铁门,上面脏兮兮的。
锁链紧紧锁着大门,院子之内,地面都是黑漆漆的,那是煤渣残留所形成的。
不过在这黑色院子之内,偶尔闪烁紫色血污。
煤矿入口,一名名光着膀子的人,就穿着短裤,鞋也破烂的布鞋。
这些人脖子很低,腰也苟着。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这些人的身上。
最后面一个人,慢慢抬头。
双眼空洞,双目中间距离很宽。
眼睛小,鼻子大。
这个人眨巴眼睛的同时,伸出手来,想要抓一抓金色阳光。
可惜,手无法抓住阳光。
当手穿透阳光的时候,空洞的眼色露出一丝委屈。
男子眼圈也红了,就在此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四名壮汉,身穿矿山工作服,手中却拿着警棍。
“你个傻子,又摸阳光,给我进去干活。”
领头的男人,虎背熊腰,油光满面。
矿主王全鹰一脚踹在傻子后背,直接把傻子给踹倒。
“啊啊!”
傻子喊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傻子前方,一名五十多岁老头回头,直接跪在王全鹰的面前。
“矿长,别打了。”
“他还是孩子,不懂事。”
老头就是傻子父亲,他也是蜚克图镇的老人,叫赵国志。
赵国志是老光棍,32岁才娶了一个哑巴媳妇,没想到生下一个傻子儿子。就算儿子脑袋不好,赵国志也把儿子当成宝。
赵国志当力工,全心全意为这个家操劳。
没想到,媳妇得了重病,十年前就死了,赵国志一人把傻儿子带大。
可没想到,傻儿子被人给抓了。
赵国志疯了一样寻找,结果发现儿子在矿山。
不光儿子在这,整个矿山,有许多残疾人,还有许多智障孩子。
这些人,是王全鹰从各个地方抓过来,给他干活的。
赵国志想要救下儿子,却被王全鹰给抓了。
不光抓了,赵国志还被王全鹰打断一条腿。
赵国志也得在矿山干活。
赵国志忍着,他几次找机会,想要把矿山的情况,告诉公安。
可惜,一次次的失败。
看到儿子被打,赵国志当然护着。
王全鹰看着赵国志护着傻儿子,他狞笑起来。
“老赵,你是不是觉得,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啊?”
赵国志一愣,王全鹰一脚踩在赵国志的脸上。
“往外传递消息?”
“玛德,你以为,我不清楚。”
“让你们干活,是看得起你们。”
“你和你这个傻儿子,就是社会垃圾,我这是废物利用。”
王全鹰一脚脚踩着,而这个时候傻儿子看着父亲被踩,大吼一声,推开王全鹰。
“爸,爸!”
傻儿子用力护着赵国志,泪水流淌,他是傻,但他知道,这是他的父亲,是他的亲人,不能看着父亲被打。
“曹尼玛的,你敢推我?”
“给我打!”
王全鹰一声令,身边的人,都朝着傻子打了过去。
“嗷嗷!”
傻子被打,赵国志也赶紧护着。
“别打我儿子,求你们了。”
“爸爸,我,我不疼,你,你别求他们。”
傻子也护着爸爸,而这个时候,其他人都畏惧看着王全鹰,他们内心极度恐慌。
一些智障的,却流下泪水。
他们是脑袋有病,但他还是本能知道,对方是畜生,他们不是人。
王全鹰狞笑看着四周,指着其他人道:“马勒戈壁的,想要报警,我告诉你,整个蜚克图镇,都是老子说的算。”
“老子让你们干活,你们就得干。”
“不干活,老子就把你们埋在这山上。”
王全鹰说完,猛地指向傻子。
“把刀给他。”
两个人冲了过去,抓住傻子的手,把匕首放在傻子手中。
王全鹰阴森盯着傻子,再次看向赵国志。
“赵国志,今天你和傻儿子,只能活一个。”
“要么你死,要么你儿子死。”
“你选吧。”
赵国志听到这样的话,满脸绝望,但他还是看着儿子。
“儿子,别怕,爸爸在。”
“爸,爸!”
傻子张开嘴来,泪水和鼻涕留在嘴里,傻子依旧喊着爸爸。他的眼中,只有爸爸,赵国志的泪水,也模糊了。
“王全鹰,我草你祖宗,有什么事,冲我来。”
“别动我孩子。”
赵国志嗷嗷叫着,可他身体被按住了,根本无法动。
“哈哈,行啊,不动你孩子。”
“那就让孩子动你。”
“来,让他捅死老赵。”
王全鹰狠毒无比,要让傻子捅死自己的父亲。
“啊!”
傻子握住匕首,可就算是傻子,也清楚绝对不能用刀捅父亲。两个人按着傻子,也没有让傻子动手。
“畜生啊!”
旁边众人有人喊了起来,王全鹰一抬手,从后腰掏出短铳。
“玛德!”
“轰!”
一枪就打在地上,震慑众人。
“早死吗?”
王全鹰极其凶残,这个年代,经历过严打,可在这偏远山区,依旧没有王法。
天还是黑的。
跟这个地一样。
没人敢说话了,只有智障的孩子,在那哭泣。
赵国志看着傻儿子那个样子,知道儿子很痛苦。
“别怕!”
“儿子,闭上眼睛。”
赵国志对着傻儿子喊着,傻儿子听从父亲的话,慢慢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