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日当头,犹如烈火一般喷洒着。
沈炼、小玉走了一夜,又困又饿,尤其是小玉,一个女儿身还要背着一个人,那情状可想而知。沈炼几次要替她,却总是被她拒绝,沈炼是个聪明人,几次下来心里不由嘀咕:“虽说奴仆要对主人忠诚,但她身单力薄,又是为我而来,我替她背段路应该是无碍的,而她屡次拒绝,神情极其羞涩,难不成这位公子是个女儿身?”便对小玉道“小玉姑娘,天气炎热,口干舌燥,我看前面有条小溪,我去弄点水来,为你家小姐润润喉。”小玉没有注意,便道“好的,那有劳沈大人了!”沈炼摆手笑道:“小玉姑娘见外了,你们冒死相救沈炼,沈炼无以为报,做这点小事还要什么谢字。”此刻沈炼心中已是十分清楚,便不作声色,径直前往前面去取水,小玉则把小姐扶到一棵大树底下,让她的背倚靠着树干,伸袖为她擦拭脸上的汗渍。
此刻,小玉的心中十分着急,离那桃花侠所说的十二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时辰,若找不到神医薛望同,那么……那么……小玉不敢再想下去,她拼命地摇着头。
“沈大人,此地离长生谷还远吗?”小玉对走来的沈炼问道,“小姐,小姐快不行了。”由于情势紧急,小玉脱口而出,竟然没有避讳改口。
沈炼抬头向前望了望,右手指了指,说道:“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那咱们快走吧,时间不等人。”小玉背起小姐就向前走去,沈炼瞧着前面的人影,眼眶里热泪纵横,泣不成声,内心更是要碎了,感觉自己真是一点用也没有。
“沈大人,快走呀!”小玉转过身,瞧着沈炼湿润的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她想不到一个男人居然说哭就哭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日头渐渐落下去了,两人汗衫尽湿,却还是没有摸到长生谷的入口处。
“怎么办?小姐快不行了。”小玉急着跺脚大声嚷着。
“不要着急,我看看地图。”沈炼展开图纸,仔细搜索。桃花侠虽然在图纸上标清楚了长生谷入谷的具体位置,但实际情况却是大相径庭,树茂林密,草生花连,不辨方向,没有路途可以给人明确的指示。
沈炼咽了一口唾液,舔了舔嘴唇,收起图纸,徒步寻找。小玉扶着小姐,突然大叫:“小姐,小姐!”
沈炼跑过来急道:“怎么了?”小玉哭丧着脸:“小姐,小姐的身子在发冷。”“什么?”沈炼一阵头眩,“不管了,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走,咱们就这样闯进去。”沈炼一把抱起青衣女子,急闯进林中,迅速隐没看不见了。小玉怔了怔,随即追了进去。
小溪清澈,流水轻响,异草奇花交相映照在溪中,美仑美幻,溪旁有一座精致典雅的八角小亭,亭中有两个人,一老一少,相视而坐。老者相貌清奇,发须皆霜,长须拖至胸腹处;皓眉犹如鱼线,直至脖颈。
“该你了。”老者捻须轻轻一笑。少者猛然一抖,抬起头,赫然就是“从良阁”的老板沈若寒。
沈若寒怎么会在这里?老者又是谁呢?他俩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
沈若寒此时全然没有半点心思放在下棋上,不时回头观望着远处。
“你有心事?”老者眨了眨眼,“依你的脾性,即使天塌了下来,也不会皱皱眉头,这样烦躁的。”
沈若寒脸色变了变,双手有些颤抖。老者全看在眼里,摆了摆手,说道:“你若有事就快去吧!”
沈若寒闻言,起身恭立:“干爹,我去去就来。”一转身,飘然而去,很快消失在密林中。老者仰起头来望向湛蓝苍穹,轻轻地一叹。
沈若寒穿林渡水,宛如燕雀。眼睛倏然精光大盛,急向东南方向掠去,几个起纵,落到了一男一女的面前,男的手上还抱着一个穿着青衣的人,他们正是沈炼、小玉。沈炼、小玉一见来人,心头蓦然升起一抹阴影,不由后退,沈若寒脚下错落有致,瞬间就把那青衣女子抱在手中,一转身就消失在沈炼两人的视线中。
“向南走便到神医的住所了。”沈若寒以千里传音之法传出话来。沈炼、小玉面面相觑,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脚下不住地加劲,向南急奔过去。
“干爹!你快来看看这位姑娘。”沈若寒将她抱上床去,急唤着老者。
老者飘然入内,气定神闲,运用中医的“望、闻、问 、切”的基础之法,半晌之后,摇头叹息。沈若寒一见老者的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心胸急剧地起伏:“干爹,有救吗?”
老者道:“她中毒太深,而且中的是极厉害的剧毒‘甘果刺’。甘果刺是从甘果体内吸取汁水再蒸馏而成,甘果则是沼泽之中的动植物化腐后结生而成,其毒本身就极强。哎,这姑娘中毒后,若六个时辰送来,老夫还有方法救她;三个时辰前,老夫也能保她延长一年阳寿,此刻,却是无能为力了。”
沈若寒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双手重重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泣声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此刻,沈炼、小玉也找到了这里。老者说的最后一句话刚好被他们听见,小玉心头火急火撩的,闯了进来,伏在那女子的身上大哭了起来。
沈炼进来,一见老者,惊诧间,钦佩之情溢于颜表,恭手道:“薛老神医!”原来这老者是名动天下的“不死神医”薛望同。他这名号却大有意思:第一,“不死神医”单表他活了一百五十多岁,依然矫健的犹如一个青年人,“不死”一意为长寿;第二,则说在他手中没有救不活的病人,因而“不死”,则因为他医术高超,救人无数。
此刻,神医却是连连叹气,苦恼不已,突又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炼就将他遇罪,半路险遭被害以及又得人相救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沈若寒也把这位青衣姑娘在京城行刺权相严嵩被伤,在从良阁治伤的过程说了一遍。原来这位青衣姑娘就是夏雪莲。
那日沈炼被押往保安州,满城的百姓沿街为他送别,夏雪莲也混迹于百姓当中。白莲教素有除恶铲奸,救忠扶良的传统。沈炼这样一个大大的好官,她怎能不放在心上,伺机相救?!
从良阁本是被严世蕃派路楷一众监视着。自从杨顺被严嵩派往秘密地方执行秘密任务后,严世蕃闲来没有人相陪取闹,再加上从良阁那段时间平静安宁,没有任何异动。夏雪莲又日夜呆在房中,不出半步,所以严世蕃没有查出半点可疑的迹象,倍感没趣,便撤下路楷一伙人,在府中打牌取乐,逍遥快活。
夏雪莲正思忖计策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秀肩上。夏雪莲一个机灵突然一抓那手,施展小擒拿之法,眨眼工夫就把那人右手负在肩上。那人轻轻一声细语:“小姐,是我,小玉。”
夏雪莲一惊:“小玉,怎么是你?”
小玉眨眨眼皮,撅起小嘴,埋怨道:“这都怪你呀,偷偷跑了出来,害我,害我被教主狠狠教训了一顿。”
夏雪莲盈盈一笑,道,“你一个人来的?”小玉道:“什么呀!教主见你留信出走,说什么要到京城找严嵩报仇,教主怕你有所闪失,便派孙婆婆,小凤和我乔装出来找你。教主还说,对付严嵩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要需集江湖正道之士共同的力量,方能有所希望。叫你不要逞匹夫之勇,还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你赶快回去。”
夏雪莲咕哝道:“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不受他限制。”小玉被说的扑哧一笑:“你还有脸说呢。小姐咱们快走把。”
“不行,小玉你没看见严老贼又要害人了吗?”夏雪莲看着远处沈炼的背影,“我要救沈大人。”
小玉拉住夏雪莲的手,凑在她耳际轻声细语道:“孙婆婆和小凤已经在前面埋伏好了,就等我们去呢?”
夏雪莲蛾眉轻佻嘴角有了一丝快意,两人急忙向里巷走去,走了半里,夏雪莲突然止住了脚步,回头向从良阁的方向望去,眼中充满了温暖的情意,脑海中突然又飘起了桃花,瞬间她回过神来,傻傻一笑,脸上又有些迷惘和无奈。
“你在想什么呢,小姐?”小玉问道。
“没什么,咱们快去和孙婆婆、小凤她们会合吧。”
之后,夏雪莲乔扮成男子,在得圆客栈与夺命三鬼大战一场后,中了长舌鬼的“甘果刺”。
小玉突然跪倒在薛望同的脚下,诚恳地哭求道:“薛爷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救救小姐吧!”
薛望同拉起小玉,安慰道:“不是老夫不想救,而是老夫也无能为力呀……”
沈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她是为了救我才中毒的,我沈炼无德无能,愧对天下,愧对夏姑娘,在此我也厚着脸皮恳求神医能救她一命。若能救她,沈炼自愿为奴为仆,伺候你老人家一辈子。”
薛望同长长叹了口气,抬了抬手,示意沈炼起来,便说道:“若要救她,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沈若寒、小玉,沈炼异口同声地追问道。
薛望同背负着双手,张眼望着远处天边的白云出了一会儿神,才道:“此去三十里地,就是鞑靼的国界,在那里有一座山,叫七绝山,山上有个洞,叫灵狐洞;洞中有灵束草三株,如果能摘来灵束草,以它为药引,就能解了甘果刺的剧毒……”
“这有何难,我花一日的时间就取来了。”沈若寒欣喜之余轻描淡写地说。
“能有这么简单吗?”薛望同脸露难色,“洞中有一只‘赤火乌金兽’,据兽志奇书《异兽录》中记载,此兽体内含有剧毒,口喷黑雾,闻者即死……”
沈若寒双眼精芒大盛,坚毅无比,说道:“即使死,我也要去取回‘灵束草’!”
“好,你既要去,一切须要小心,万事不可强求。老夫这里有一颗‘避毒丸’,含入口中,即能百毒不侵。这位夏姑娘命在顷刻,老夫给她服了一粒‘九转定魂丸’暂时可以保她三日的性命,三日之后若你不能取回灵草,那么……那么她也只能……”
沈若寒热泪盈眶,手紧紧握着,向众人拱了拱手,轻身飘然而去。
日头落了下去,地平线上只余万道霞光在天际流连。光照彩云,像是燃烧起来的烈火。与此同时幻变成牛马龙蛇的模样,煞是好看。
荒漠的北国世界,天空苍茫辽阔,加上这极美的夕阳,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豪迈。
沈若寒骑着一匹骏马,已跑了一夜。这个时候红日冉冉升起,山林郁郁葱葱。来到了一条河边,人和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于是停了下来,在一旁休憩,让马也饱喝一顿。沈若寒仰望着苍际,心中浮现那张秀美绝伦的脸来。
沈若寒本是极静的一个人,直打见了夏雪莲,他的心就不能安静了。
“难道我喜欢上她了?不是,我只是……只是出于侠义之心……但她,她不辞而别,我又为什么会那么紧张担心她会出事呢?我宁愿她在家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一万个也不愿意她去涉险……”沈若寒忽然打了一个激灵,心道:“现在她危在旦夕,我怎在这里胡思乱想呢?”奋然精神一振,跨马急奔。
翻山越林,渡河过泾,又行了一日。
这时夕阳西落,天渐渐黑了下来,星月也急急忙忙上了天街,逛起了夜市。
苍穹下,沈若寒的心是一片焦急和担忧,希望这次远行,最终能够是一个好的结果。
马一声嘶叫,七绝山已然在望。沈若寒弃了马徒步登山。七绝山高千丈,悬崖峭壁,若然没有一身极高的轻身功夫,要想登上山顶,非神仙不可。
沈若寒迅如鬼魅,捷若猿猴。半个时辰后,他脚踏着一块凸起的岩石,一个筋斗,腾身上了山顶。
他驻足良久,察看地形,寻找着灵狐洞。
皓月星辰当空,山顶虽不似山下,却也树高林密,一时半会也难以找到那个山洞。左盼右顾,忙的满头是汗,心中不免疑心起来:“难不成是干爹记错了地方,那只‘赤火乌金兽’并不在这七绝山顶上?”
正在他满腹疑惑,丧失信心的时候,一声闷雷般的动静让他窃喜起来。他脚下生风,寻声而去。
来到那声音起源处,却是他早就来过的。起先没有注意,此刻细细拨开杂草,露出了一个极深的洞来。
洞极其深,黯然无光。他取出打火石,点燃了一根粗大的柴木。欺身进去的时候,一阵阵雾似的黑气飘向他来。突然他只感到一阵恶心,头晕目眩。不容他多想,一旋身,脚不点地出了洞,
沈若寒忙运转内劲,沿全身筋脉运转了一周,心头猛然想起薛望同说的赤火乌金兽,口喷黑雾,闻者即死的话来。沈若寒右手一拍额头,心道:“都怪自己太过高兴,竟然忘了干爹的话。”于是便取出“避毒丸”,含入口中,重新入洞。
果然,有了“避毒丸”,沈若寒再也没有初入洞时的感觉,只是不能入洞太久,因为这洞内是封闭式的,赤火乌金兽每时每刻都在喷毒,这洞内纯是剧毒。
灵狐洞起初狭窄,仅容一人,后道便渐渐开阔了起来。
忽地一股劲风吹进来,扑灭了柴火,四周顿时漆黑一片。沈若寒喉咙里咽了一口唾沫,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沈若寒虽然有一双锐眼,此刻却像睁眼的瞎子,只能凭着感觉走路。
“呜——呜——”
洞内深处传来了赤火乌金兽的声音,这声音若在洞外,并不能感觉到什么,此刻沈若寒在洞内听来,就像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惊天动地,而且让人心神不宁,恐惧异常。
沈若寒缓缓收拾了一下心神,继续向前走去,绕了几个弯道,沈若寒只感觉自己直往下走去,越走越深。他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想放弃,硬着头皮直走下去。沈若寒天不怕地不怕,此等情景,他却是头一遭见识,玄乎异常,不免有些心虚。
豁然眼前大亮,宛如艳阳三月里的日头,刺的沈若寒双眼灼痛,忙不迭用手掌遮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沈若寒慢慢放开双手,双眼环视四周状况。此时,以沈若寒的冷静沉稳,也不免惊骇起来。只见前方卧着一只怪兽,仅卧着就有一丈来高,身体赤红,遍满鳞片,鳞片闪闪发光,耀耀夺目,赤火乌金兽呼吸一次便呼出一股浓浓的黑气。
此际,沈若寒心生警兆。“呼——”一股伴有异味的邪风直扑向他的面前,眼睛一眨,一双爪子扑到面前。
沈若寒还没有瞧清楚攻击他的是何物,本能地向后飘去,同时手中长木隔空划了一个圆圈以防敌物连势攻击。
退后二丈,站定,仔细睁大眼睛了瞧那一击未成,便疾速回到赤火乌金兽的怀里的怪物:头似狐狸,身似猫,浑身长毛又宛如刺猬,根根直竖硬挺,更是那额门上长了一只比它左右两眼合起来还大的巨眼,玄光迸射,让人骇异。
沈若寒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轻挪脚步,慢慢靠近,以方便寻找灵束草。
当他走了三步后,那三眼怪物又腾空直纵,利爪又抓向沈若寒额上玄光大盛,聚光成线。
“轰!”沈若寒左臂衣衫被那光线一照,立时着起火来。这一变故,真把沈若寒惊起一身冷汗。他右手长木“刷刷”两招,便如剑一般,左臂上的衣袖已如柳絮一般,片片直落。
沈若寒知道这怪物的厉害,每次那怪物把光线聚他,他便避开,就这样一个进一个退,在山洞里转着圈儿。
“这样下去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免要死这里,这怪物最厉害的就是那额头上的巨眼,如果能把那只眼睛刺瞎了,那就成功了。”沈若寒脑中电光石火般思索着,脚下却不停滞。
突地脚步一滞,旋身一刺,长木如剑,快如电闪,那三眼怪物一声怪撕,颓然倒在了地上,全身瑟瑟直发抖。半晌工夫,那怪物全身着起火来,热风扑面,沈若寒只感觉面皮灼痛,鼻腔难受,心里大惊:“莫不是‘避毒丸’失效了?”
再瞧那怪物顷刻间化成了三株草形似的东西,赤体金黄,闪闪发光。“难不成这就是灵束草?”沈若寒取过灵束草正要纳入怀中时,“呜——”一声长嘶,赤火乌金兽醒了过来,黑雾浓烈,显然是生气的怒样。
原来那头似狐狸,身似猫的三眼怪物,就是《异兽录》中的三眼雪灵狐。三眼雪灵狐与赤火乌金兽的关系犹如犀鸟与犀牛的关系。
赤火乌金兽身上有一种洁虫,专门破坏它的造毒功能,三眼雪灵狐却能用它的利爪抓出这些洁虫吃掉,所以只要三眼雪灵狐的气味还留在赤火乌金兽的鼻中,它就不会醒来,继续做它的“美人瘙痒梦”。此刻三眼雪灵狐焚烧化成三株灵束草,气味顿时消失,赤火乌金兽立时感觉,便醒了过来。
这赤火乌金兽与三眼雪灵狐的关系,就连编写《异兽录》的古之奇人恒元公也不知晓,所以“不死神医”薛望同也是不知道。此时,沈若寒更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赤火乌金兽豁然立起,身形巨大,满身闪闪夺目。沈若寒心中一凛,脚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左转右绕,出了灵狐洞,一口气吐出,心情畅快。
“轰——”巨响从洞内传来,沈若寒心里虽有千百疑问,此刻无暇多思,便顺来路下山。
即要到山下时,马嘶声传来,凄烈无比,显是遭到了攻击。
马嘶声渐弱,终于消匿无声。沈若寒展开“瞬息无踪”的身法,急速赶去。到了山下系马处,只见地上血迹斑斑,狼籍一片。
沈若寒驻足仔细查看,地上除了马蹄印,还有——沈若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还有比扬子江中的鳄鱼还大上一倍的三角脚印,脚印直往北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