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眯了眸,点头:“的确很美。”
“可惜了,物是人非,几年前这里并非现在模样,那里还没有那处阁楼,这里是一处很大很美的水池。”宋梓潼指着前方一处两层楼的阁楼,随后又收回手,弯了眉眼看我:“这些姐姐都不知道吧。”
“这都是三年前的了,那时候三奶奶根本就不认识少爷,怎会知晓。”身后,如烟没好气的说道。
“如烟还是一点都没变,说话这么不中听。”宋梓潼对着如烟道:“我让柳儿去厨房拿了些水果,柳儿这丫头怎么这般慢,如烟你去帮我看看吧。”
“小姐……”如烟咬着唇看我,我看宋梓潼这般想支走如烟,想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拍了拍如烟的手,道:“去吧。”
“好,那如烟去了。”
如烟走后,这里便独剩我和宋梓潼两人。
宋梓潼自如烟走后便一直看着水池,目光却是空洞的,也不知是在看水,还是透过水在看些什么。
我也不急,到了两杯茶水,一杯递到宋梓潼跟前,一杯细细品尝。
这闲散的美景,倒不失为一种怡情。
许久,宋梓潼回头,盯着看我放下茶杯,抬头忽而说了句:“你说我要是将你淹死在这水池里,会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宋梓潼还在笑,弯弯的眉眼别样温柔,嘴里说出的却是极为与这笑容不相符合的话语。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我肩上的披肩,独留几束发碎在空中盘旋。
我挑了眉头看她,扬唇:“宋小姐这是何意,想杀了我吗?”
“杀了你又如何,这里是我家,只要我说你是不小心跌落水中淹死的,谁又能调查出什么,伯父伯母更不会替你申冤,你不过是个妾而已,墨家怎么可能会为了你得罪我们宋家。”
“不,你不会。”我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浅笑看此刻已不觉间面色狰狞的宋梓潼:“你知道我膝盖有伤,若是真想杀我何必浪费这么多口舌在这与我废话,大可以一把将我推下就是。”
宋梓潼顷刻间已敛回佯装的笑意,目光阴沉:“你以为墨然是真的喜欢你,别笑死人了,你不就是因为和那贱人长的有三分相似,墨然才会娶你,说到底你妩媚也不过就是个替代品而已。”
说完宋梓潼眼角讥讽的看我:“妩媚啊你不过就是个妓子,还被心爱的男人当做替代品,你比我要可怜的多。”
我握紧了手帕下的手指,指甲已渗入骨肉之中,我面上仍笑着,与方才毫无差距。
在繁华楼,我早已学会伪装,即便内心翻涌,面上不会让他人看出一分一毫不妥之处。
在宋梓潼这种一心想要我死的人面前,我更会笑的灿烂。
“那又如何,终归现在我是墨然唯一明媒正娶的女子,墨家唯一的姨太太。”我巧笑嫣然的勾起唇畔:“这是事实,比起过往这才是我们要面临的现实。”
宋梓潼片刻震愣,瞪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我:“你…………”
我想她应该诧异为何我听到墨然拿我当替代品我未露出惊讶或者不可思议的伤心而感到诧异。
这件事情与我墨然想见那日扫墓,我便知晓,墨然有深爱的女子,心里住了一个去世的佳人。后来温岚又向我说了不少,整体的事情我了了知道不少。
总归是过去了,即便墨然忘不掉她,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何苦执着。
看着宋梓潼,我泯了茶水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叹:“阿妩便先告辞了,这里太冷了。”
说罢如烟便和宋梓潼的贴身丫鬟柳儿两人各端了水果盘子走来,如烟见我起身,便是急急忙忙在离我十多米的地方小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我摇头,拉着如烟的手道:“回去吧。”
如烟看了眼身后的宋梓潼两眼,随后扶着我,说了声:“夜里凉,姨太太当心点身子。”
出了凉亭,我隐约听到身后宋梓潼说了句:“你总会后悔的。”
隔的有些远,宋梓潼的声音漫过风吹到我耳里已剩一缕清风,片刻后消散,什么都未留下。
宋府外我和如烟沿着来时的那条路慢慢走着,夜色正好,我也不急着回去。
来到连城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在夜下散步,晃眼极美的夜色缭绕,周边奢华的阁楼彩灯通明,照亮的整条街道没有一丝昏暗的地方。
唯一不足的便是脚下的鞋子,五六厘米高的鞋底,走了一路的路我的脚跟已是疼的厉害。
我在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停下,弯下腰掀了旗袍看了脚踝,脚后面已被摩擦的红肿,隐隐有血丝冒出来。
“小姐,别走了,在这等少爷来吧。”如烟看着我脚上的伤,颇为心疼的拿了手帕替我包上。
“少爷快回来了吧,已经很久了。”仰着月色,我缓缓说道。
“快了。”如烟咬着唇,随后看着我,犹犹豫豫的问了句:“小姐,可是梓潼小姐给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
“梓潼小姐就是嫉妒小姐你嫁给了少爷,她自小喜欢少爷的事在连城没人不知道。所以无论梓潼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你也别往心里去。”
“如烟。”我低了头看她:“少爷为何娶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小姐这是什意思。”如烟错开目光不肯与我对视。
扯了扯嘴角,笑道:“如烟,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没什么。”
两分钟后便与墨然碰面,冷风吹的我手指冰凉,墨然握住我手指皱了眉头:“手这么凉,别受了风寒。”
墨然身上染了几分好闻的酒气,方才定被霍谷几人灌了酒。
我抽回手,勾了唇角:“风吹的。”
我知我现在的笑容定是比哭还难看,可不知怎的看到墨然我便笑不出来了。
“如烟,你怎么照顾太太的,大晚上的在街上走。”墨然颦了好看的眉头,带了几分薄怒的质问如烟。
如烟低了头,惊恐的看着我,咬着唇说:“是奴婢的错。”
一时间在这温暖的车厢里我竟是一阵喘不上气,头晕的厉害,视线也变得模糊。墨然还要说什么,已被我打断,我靠了后面的软垫,低声说了句:“我累了,安静会行吗?”
墨然目光复杂的看我,我闭了眼睛却是已不再想看他。
我一旁的玫瑰还在开的妖艳,似乎比去戏院时更加绚丽。
望着这束玫瑰花,我心里越发苦涩。
许久,墨然闷声说了:“车开慢点。”
睡意模糊间我隐约听到开车的王涛问如烟:“太太这是怎么了?”
我未听到如烟说什么,只听得一声长长的叹息。
许是真的累了,这闭眼以后我睡了良久,醒来已经是半夜了吧。身旁墨然睡的香甜,不时还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刻望着他我却突升起一股想哭的冲动,宋梓潼说的话我知道什么意思,我知墨然和如烟不知瞒了我多少事情,自己就像是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面对宋梓潼的挖苦我不得已装作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我心里也是痛的,谁愿当另一个女子的替代品。
我曾经引以为傲的高傲和自尊在自从爱上墨然之后,一点一点让我消磨在了时光的缝隙之中。
墨然不知道,几次深夜之后他梦里轻生呢喃:“秋儿。”
一声一声眷恋缠绵。
两行泪在我眼角滑落,“啪嗒”低落在墨然裸露在外的手背上。
我擦了眼泪,将墨然的手放回被褥里,掖好被褥。
我重新躺回被褥里,墨然这时却侧身抱住我,他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脖间。
我身子一僵,也不敢乱动弹,就这般睡了过去。
今儿是五月二十五日,早上用早饭时王雪便说,宋梓潼父母回来了,宋家估计要忙上一阵子,这段时间都要前去多多帮忙。
我和墨然应下,王雪让我下午同她去一趟宋家,说是准备了点东西要送去。
回水上居的路上,墨然沉着声音问我:“昨天,宋梓潼给你说了什么?”
“听说梓潼这次父母回来是为了她的婚事。”我转了话题,抬眸看他:“你会娶她吗?”
墨然眸光略沉,我便知这人今天心情不大好。
“你希望我娶她吗?”他挑了眉看我。
我摇头,答的肯定:“不想。”
“那我便不娶。”墨然扬唇,搂住我在我眉间吻落下一吻:“好好在家待着等我。”
这一刻我仿佛心要化成了水,溺死在墨然这个吻里,昨日的一切已经变得无关紧要。
我弯着眉眼笑道:“好。”
下午王雪同我乘车去了宋家,离的挺近,王雪与我都未带贴身之人。王雪拿了不少补品和衣物放在后备箱中,我记得都是几件大红色的旗袍,样式艳丽,应该是年轻女子穿的。
王雪今天难得的穿了深紫色旗袍,勾勒出较好的身材,脖间一串珍珠项链更显高贵,加上保养得当的容颜,一眼看下还真看不出应有三十多岁的人妻。
路上王雪询问了我几句家中情况,我如实回答,王雪听后到底也没再说什么,只问了我几句规矩学的如何。
到了宋府,大门处宋梓潼便站在一旁等,见我和王雪下车便莲步轻移走下台阶,笑意盈盈的挽住王雪的胳膊:“伯母,你可来了,让梓潼一阵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