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凉凉的看他：“知道你身份不一般，但我也想知道，只想你若不想给我惹事，就快些说明白好。”
“晓得晓得，古南不是个多事的人。”
郭古南道：“还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墨家食材的事吗，现在古南觉得这等小事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着实不够本。”
我：“……”
这人，最近我还在想这些事情，倒是他按耐不住的要改变计划。
郭古南微微浅笑，看我，道：“不如我们玩个大的。”
我颦眉看他：“怎么玩？”
“听说王雪和宋梓潼合伙开了一家珠宝店，在和连城，规模还蛮大的，装饰华丽，想来这俩人没少在这上面投钱。”
听到这我隐隐猜到了一点这人何意。
果然便听到郭古南道：“阿妩不是恨她俩吗，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让他俩从天堂坠入地狱，一无所有才最痛快不是吗。”
说罢他眨着眼睛，琉璃般黝黑的眸子就这样直勾勾的看我。
我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片刻阴冷的寒意。
“郭古南，你这般帮我是为何？”
无论是刚见面还是如今，这人帮了我太多太多，也没说有什么目的，只是一个劲的帮我铺平道路。
这世界我从不相信一个人会平白无故的帮你，可我身上哪有什么郭古南可以图的东西，这点困扰了我很久，却未想通。
郭古南从头至尾都是个迷，一点点深入便会觉得这人深不可测，他好似漩涡，将人吸入却不给人喘息机会，死死困在漩涡里迷失。
郭古南笑道：“我一直在想你会何时问我这个问题。”
我疑惑的看他，便听到郭古南道：“我与你相识可比墨然要早的多，算起来是在你七岁，那年我十二。”
“我们见过？”
“当年阿妩家庭美满，有爹娘疼爱，似乎是你父亲过生辰你手里掂着许多小零嘴。”郭古南掩唇一笑：“那时的你扎着两股麻花辫，面容干净，笑容比那三月的桃花还好美和干净，这样说，阿妩记得了吗？”
我猛然长大了嘴巴，指着他：“是你。”
七岁，七岁，那年我貌似是救过一个满身污泥的男孩，那时的他满脸泥垢，肮脏不堪，脸上流着的两道泪痕划过露出了黑色污泥下白嫩的肌肤。他躺在雨后泥地里，身上不知受多少的伤，点点斑驳鲜血，像是一个流浪受伤的孩童。
那时我心善便把手中父亲买的零嘴给了他，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却有如狼般狠厉的目光，他看着我的那一刹那我被吓了一跳，鞋子掉了一个我都顾不得便跑着回了家中。
如今…………
我望着面前这个少年，也说不得是少年了，这人已经二十五岁了，老大不小的。
谁又能曾想到多年前的人如今还能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与他重逢。
我眸光复杂，望着郭古南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说什么好。
郭古南笑了声，道：“惊讶吧，得知你嫁给墨然我如你现在心情一样，当年你家庭美满，如今却成了当年的我，阿妩，得知这些后我心疼你，又怕吓到你便寻理由在山村里陪了你半年。”
怪不得初道村里我便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曾经我一度以为是幻觉，现在想想这人就是郭古南。
这人对我好，帮我，救我，我以为他是另有所图，原来是因年少恩情，郭古南才会这般待我。
“我给你吃的只是无心之举，并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你何必这样。”
郭古南又是笑道：“阿妩，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好不好，让那些伤害你和伯父的人死。”
我侧目，道：“这事墨然会帮我，你我此后就当不认识，各走各路。”
“墨然会帮你什么，阿妩，你别忘记了，宋梓潼是他妻子，即便不喜欢也是明媒正娶的一个，遇到利息问题你永远是被牺牲的一个，王雪是他母亲，墨军华的妻子，墨然敢为了你报复她吗，得罪墨军华吗。”
我咬着牙：“他不帮，我自己报仇。”
郭古南嗤笑：“你一弱女子怎么报，莫说报仇，怕是在墨家你自己性命都是个问题，所以你只能依附我，只有我才能帮你。”
我冷眼看他：“好大的口气，你既然知道宋梓潼家境，墨然决心，又有何资格给我保证这些。”
“古南从不妄言，这事阿妩日后就会知道。”
郭古南敛了笑意，一派自若的喝茶。
我望着外面这白茫茫的景，狠狠的吸了口凉气，不得不说郭古南说的正是我这些日子担心的问题，一字不差的戳中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墨然这个身份，倘若孩子，我爹，真是宋梓潼和王雪谋害，他会为了我得罪她俩吗。
这个问题，答案我已知晓。
我闭了目，叹气：“你不是说要帮我吗，那便帮我调查清楚我爹和当初我腹中孩子怎么回事吧。”
郭古南颦眉，随后说了句：“好，三天之内定给阿妩答复。”
出了雅间，这香味浓郁的廊道便是充满欢声笑语，按理说茶馆本应是个安静雅致的地方，今天也不知这来了什么人，寂静被打碎，填了诸多吵杂。
下楼梯时迎面碰上了霍谷，差点撞上我俩都是一愣，随后我便行礼：“三爷。”
霍谷大笑：“原来是弟妹啊，没想到来茶馆喝个茶都能碰到弟妹，怎么墨然老弟也在里面，说起来也有好长时间未见他了。”
“少爷一切安好。”我答道：“没什么事阿妩这便告辞了。”
后面传来一阵吵杂，我听得那是王朔的声音，这人对我向来有恨，我也懒得与他见面，便匆匆下了楼梯离开。
出了茶馆，顿时感到刺骨的寒意，我不禁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如烟扶着我，道：“小姐，这人可靠吗？”
回想起在村里那些日子，我答：“应该还行。”
帮不帮不一定，总之我可以肯定郭古南不会害我。
这人是个野性子，不会做对女子撒谎之事。
虽说只是因为儿时一事这人来报恩这话有点玄乎，到现在除了他我还能信谁。
新年将近整个连城越发热闹，挺了了的雪又重新回归到视野。天越发冷了，猫咪窝在软榻中不愿动弹，整个墨府也鲜少有人走动，气死沉沉的。
明天便是前往和连城，我和墨然便准备了些东西送给这未见过的祖母。王雪和宋梓潼自然是不用说的，墨府整整一辆车上装满了这俩人准备的礼品。
今天大厅里王雪说明早要早些出发，虽说冷了点也总比赶上大雪时好的多。
回到华梵阁，墨然也不知为了何陪着我回来，不顾宋梓潼带了几分怨恨的眸光。
屋里的暖炉一直都开着进来便是一股扑鼻的暖意，我脱掉身上的大氅，喝了杯温茶。
说是温茶也是药，墨然每日让厨房准备的，喝起来有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墨然也在我一边坐下，我放下茶杯他便拿起，也不嫌弃我用过，倒了一杯药水便是一口饮尽。
想着茶杯上还留有我的唾液，我便不禁红了脸颊，说了句：“也不知道换个杯子。”
墨然看着我便是笑了：“你用过的，我最喜欢。”
我不禁楞了下，自从这次回来，墨然待我变了好多，体贴许多，对我也有了些夫妻间平常小事。
这些都是曾经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只要一想到我那孩子和之前墨然的种种恶行，我便高兴不起来，只觉悲凉。
墨然放了茶杯，轻轻握住我的手指：“阿妩，从前是我墨然对不住你，今后让我好好补偿你好吗。”
我也想未挣扎，只是看着他，说道：“若是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是宋梓潼做的，你会如何？倘若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你又如何？不相信我，纵容别人冤枉我，一言两语便是赶出家门半年。”
看墨然眸中的犹豫，我浅笑：“墨然，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我不知墨然的顾虑，也不想知晓，别人不愿意说的自己何须多事。
只是我给过他太多次机会，一次次的失望谈何未来。
次日早晨有了小雾，路上车行驶的格外慢，这年头最是车辆繁多，加上这鬼天气一不当心便会出了祸事，安全重要，大不了便是速度了许多。
车里宋梓潼在向王雪说着趣事，二人欢笑声便成了这死气沉沉的车厢里唯一的乐事。
墨然与墨军华同乘一辆车，王雪和我以及宋梓潼则是另一辆。
没了外人，二人说话我是插不上话的，只是偶尔谈起我，我点头或者摇头便是。想到种种因果，我又怎会好心好气与这几人聊。
宋梓潼笑着说道：“娘，这次姐姐回来就别让姐姐回去了，那里偏僻的紧，如今兵荒马乱的姐姐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就是罪过了，左右我和娘也没受伤，说不定就是那道士胡言乱语。”
王雪看了我一眼，冷冷哼了两声，道：“这可说不好，自从阿妩走后府中的确太平不少，再者她若不是灾星，她爹又怎会好端端的死了。”
宋梓潼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娘，别提了姐姐的伤心处。”
“她有什么可伤心的，她那爹平日里待她又不好，如今死了指不定心里高兴成什么样了。”
“娘。”宋梓潼低低唤了声。
我望着外面不断飘落的白雪，王雪自我回来后针对我，不待见我的态度越发明显，从前起码还会做做面子功夫，这次回来倒是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不喜我这个姨太太的事线下几乎整个墨府的人都知晓。
后院里都是个看势头存活攀附，我不受王雪待见，那些墙头草的丫鬟，吃里扒外的总少不了一些，若不是墨然时常来我院里，怕又会像从前一样克扣银两，温饱都成了问题。
这些于我来说皆是无关紧要，线下我更想知晓答案真相，王雪和宋梓潼怎么做，总归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将我赶出墨府。
只要待在这里便行。
中午时分一行人抵达和连城，相比与连城和连城显得更加古典，四合院，小阁楼，一排整齐的砖瓦房排列，看起来分外入眼。
墨家这块房屋与其他普通人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因为人口众多，多了几道廊坊。
车停在门前便有管家前来迎接，下了车望着这片阴沉沉的天，这片房子给人一种轻松舒适之感。
一行人热络，我闲来无事便在墨府老宅院里看着满院子的青色。
穿过两条廊坊便到达祖母居住的阁楼，管家敲了房门进去。扑鼻的檀香吹破了寒气和漫漫长路，闻着便让人心里一阵踏实。
王雪和墨军华走到屏风后，行了礼：“娘。”
墨然与我和宋梓潼也便跪在地上行李，唤了声：“祖母。”
接着我便听到拐杖摩擦地面的声音，祖母从屏风后走出，穿着一身朴素却显高贵的棉衣，头上只戴了枚金色的发簪，身材较为矮小，眉眼间皆是淡淡的笑意。
“好，都起来吧。”声音喑哑，却又时分有力。
一行人依言起身，各自坐下。
祖母看着我，淡淡的笑着：“这便是阿妩吧，长的可真漂亮。”
我起身行礼：“多谢祖母夸奖。”
祖母上下看了我一眼，点头笑。
宋梓潼走上前亲切的挽住祖母的胳膊，撒娇道：“祖母，上次梓潼成婚祖母都没来，着实伤了梓潼的心。”
祖母拍着她的手背，笑道：“上次你叔叔家有事便去了美国，这个没赶上吗，礼物也托人给你送了去。”
宋梓潼嘟囔着：“再贵重的礼物也没祖母重要。”
“你看看，梓潼这这嘴甜的。”
王雪笑道：“可不，在家里就这丫头话多，整天逗我开心。”
祖母笑意渐深：“明天你叔叔一家也要到了，到那时这家里可要热闹喽。”
宋梓潼道：“祖母，说起我叔叔一家，家豪呢？”
“上次来到祖母这便嚷嚷着要去找爹娘，不吃不喝的祖母心疼便将他送到了你叔叔那里，这次会跟着一起回来。”
“这些日子不见还真有些想他了。”
“她那顽皮的性子，就你能容忍他。”
宋梓潼笑眯眯的眨了下眼睛，道：“谁让家豪惹人怜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