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种子收好放在抽屉里,我便去了厨房洗了个澡,烟气缭绕的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有人在看我,这目光令我十分不舒服,我匆匆洗好后换了衣服将脏衣服洗干净,确认好门窗回了里屋。
这陌生的村落,凡事还是小心一点好。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半刻说不出来。
这黑漆漆的夜,热情的村民,农忙的季节,总觉少了点什么。
躺在床上身旁如烟睁着眼睛望着梁头,嘴角带了笑,我敲了下她的额头:“这是做什么,睁着眼睛也不睡。”
“姐,你别打如烟的头了,王涛说打头会变笨的。”如烟像是怕极了,伸手护住额头。
“王涛告诉你的,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
如烟眸子转了好几圈,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哪……哪有。”
我掩唇笑了声:“若是喜欢,等有机会回到墨府我就请夫人给你俩指婚。”
“谁……谁说要嫁给他了,姐姐别说笑了。”如烟撅着小嘴:“他那榆木疙瘩,嘴都能笨死,谁会喜欢他。”
“是吗,我觉得王涛挺好的,有勇有谋,又重兄弟情义,重要的是听话。”
如烟哼哼唧唧了两声,我看她脸颊微红,分明是害羞了,当下我便没忍住笑了,这丫头和王涛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你啊,就别挑人家王涛的不好了,人家一个兵人哪懂女孩的心思。”
“就是因为是兵人,整天刀口舔血的,若是哪天不小心丧了命,我还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如烟皱眉头,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的神情也是难过的,毕竟这是事实。
我翻了个身,如烟的话不禁让我想起之前我偷进墨然部队那次,墨然受伤差点将我吓死,墨然便是一脸认真的说:做我的女人就要时时刻刻做好收活寡的准备,上了战场的士兵要么战死,要么拿着胜利回去。
曾经每每听到墨然要离开墨府去战场,我都会祈祷不求胜利,只求墨然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油然而生的害怕,一点一点吞噬了我原本清冷的心,何时我也变得这般顾虑重重了。
我叹了口气,付出这么多终究什么没得到,从前没想到得到过什么,只是如今孑然一身,被放置在这偏僻角落,我也有几分怨了。
罢了罢了,不能再想了,再想便怨了。
“姐姐,你想少爷了吗?”身后,如烟小心说了句。
我沉思片刻,点头:“想。”
“少爷对小姐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小姐应该知道少爷有个禁地,一旦触碰他便会失去理智。”如烟试探的看我:“凉秋这个名字,小姐晓得吧。”
“晓得。”我点头,好几次墨然后半夜嘴里呢喃的都是这个名字,我自然记得清楚。
“她是少爷的妻子,也是少爷唯一一个真正喜欢的正妻。”
“如烟,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我闭目,凉秋与墨然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每晓得一点就如同刀子刺入心脏,好痛。
“好,姐姐不想知道,如烟便不说了。”如烟帮我掖好被褥,轻声说了句。
在这个村里时光飞逝转眼便是深秋,燥热不已的夏天过去,院里种植的蔬菜也纷纷熟了,今天和如烟刨了半箩筐花生,准备晚上煮了吃。
这些日子墨府只派了张叔来过一次,给了一些秋季穿的衣服和钱财,之后便没信了,中秋节我和如烟两个人过的,墨府也没派人过来,我和如烟仿佛被那边遗忘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早上如烟会陪我早跑一会儿,之后便会教我一会儿简单的招数,让我防身。少了墨家那些人的故意挑事,这里过的还是可以。
傍晚如烟才从外面回来,我已洗好了花生放入锅里煮。锅里添好了柴火我便出了厨房。
“干什么去了,这么晚回来?”
“姐,如烟给你买了胭脂。”如烟举着手里一个粉色带花边的胭脂盒子。
我瞪了她一眼:“买胭脂做什么,这里又用不到,买了也是浪费。”
“给姐姐用说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如烟拉着我:“这些天姐姐风吹日晒的皮肤黑了不少,如烟看着心疼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便寻思着买点胭脂,还好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好在这胭脂女子寻常用的东西还有,虽然没有连城的好,也应该有些用处。”
我叹了口气,心知如烟这是为我好,我也不好说她什么,只得:“好,等我俩一起用。”
如烟笑着点头,我拍了拍她的后背:“别笑了,去搭把手,锅里的花生要好了,早几天就听你嚷嚷着要吃。”
晚上,我正要和如烟休息,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穿了衣服出去便见到王婶在门外站着:“王婶,有什么事吗?”
“阿妩啊,你陪婶去一趟村长家。”王婶开口说道。
“好,王婶容我换身衣服。”我点头。
随后回里屋换了身紫色的襦裙。
“姐,大晚上的出去干嘛?”如烟睡眼松懈的看我。
我关上门窗,说道:“王婶找我有点事,你先睡吧。”
王婶提着油灯,黑漆漆的夜我和王婶走的都很慢,大约十几分钟才到了村长家。
王婶开了门进去,院里坐着一位头发白了半鬓的老年人,穿着棕色的背心大褂,年过花甲,这便是这村的村长王东。
“村长,阿妩我带来了。”
“村长好。”我微拂了身子。
王东从椅子上起身,拄着拐杖看我:“阿妩啊,村长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村长但说无妨。”
王东指了指里面灯火通亮的里屋:“今天回来路上遇到一帮抢匪多亏里面这人救我一命,这人睡了一下午村长想他也饿了,但阿妩也知道这村里哪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东西,偶然间听你王婶说过阿妩做饭最是好吃,便寻思着让你给他做顿饭,不知阿妩有没有时间?”
“这有什么,大家帮了阿妩这么多忙。”我松了口气,笑着:“村长家可有食材,阿妩这便可以做。”
“有的,有的。”王婶笑呵呵的拉着我进了一旁的厨房:“阿妩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王婶有的都会拿来。”
“王婶说笑了,用不了什么珍贵的食材,寻常的便行。”我望了眼狭窄的厨房,青菜,佐料,盛产的瓜果样样俱全。
“这里都有,王婶去外面等着吧,阿妩一会儿就好。”
半个小时后我做了两菜一汤,没有肉只有这里这个季节熟的红薯,我便用红薯煮了汤,抄了两道小菜,这些应该够了。
“村长,王婶,阿妩做好了。”我叫了声,半天没见人回答。
我脱下围裙出了厨房,诺大的院落里空无一人,这村长和王婶去哪了。
我皱了眉头,屋里灯还亮着,沉思片刻我便端着饭菜进了里屋。
这个家只有村长和他一个在外上学的儿子,老伴已经没了,儿子上学在外地,因为常年这个家只有村长一个人。
我推开门进去将饭菜放在桌上,不远处的床上一人从上面走出。
我警惕的看着那人,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你是谁?”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长相五官多了几分狂野,左脸颊上有一道极为深的伤疤,乍一看着实有些吓人。
我缓步向我走来,如鹰的眸子迸发出丝丝冷意。
“村长让我给你做饭,饭已经做好,便给你端了过来。”
“我在问你的名字?”他声音微冷。
“妩媚。”
“妩媚?”他挑了眉头,将我的名字在嘴里咀嚼,默念了两遍,忽而笑了:“好名字,我是郭古南,以后就算是认识了。”
他热络的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我的思绪还没反应过来,这人…………
“等等,等等。”郭古南拿了筷子为我夹菜,我伸出手打断。
“怎么了?”郭古南筷子停在半空,眨巴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看我。
我咬着牙看他:“我们似乎不认识吧?”
郭古南闻言尴尬的笑了两声,放下筷子:“咳,是郭谋唐突了,只是常年在外四海之内皆兄弟这话记的牢靠,见人便觉得亲切,忘记了阿妩的感受。”
“没,没事。”我干笑了两声:“没事吧话阿妩便先回去了,村长可能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说完我也不听郭古南在说些什么便起身打开门离开了村长家。
这郭古南,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却让我隐隐觉得不安。
天空没了月亮和繁星,只道明天怕是个阴雨的日子,道路黑的紧,来时未拿油灯,线下只好摸黑回去。
来到这里也有两个多月了,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岁月静好的那种,没有纷乱的战争和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村民都很实在,没有什么坏心眼,我和如烟到这里加上王婶的照顾也没吃过什么亏。除去第一次种植庄稼,不小心害死了半亩西瓜,陪了别人一些银两外,都挺好的。
回到家里已是九点钟了,我轻轻开了门进去,房间里如烟已经睡着了,帮她掖好被子一角,我便轻轻进了床躺在好床上以免吵醒她。
次日正是大规模种植的花生成熟季节,整个村子里人几乎都在田地里忙活。
这绿油油,黄灿灿的一片,看着便觉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