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两步便回头看一眼,生怕那蛇追上来,脑袋一昏我未看清前面道路,一脚踩空,身体侧过粗壮的杨树摔了下去。
枯叶和树枝划破我的衣服和脸颊,身体没有任何重心和阻挡的滑落,我咬着牙忍受着这撕裂的疼痛,双手抱紧了怀里的包裹。
“砰”的一声,我的头撞在了山坡下的树上,之后脑中一热,我便昏了过去。
头疼的胀热,我醒来便捂住头部,视线模糊的睁开了眼睛。
帐篷,军用的帐篷,我半起身却发觉身体像散架了般的疼,让我没力气的重新躺了回去。
外面很安静,屋里有些昏暗,想来已经是晚上了。
我心里有些慌,这是哪里,我不会被敌军抓住了吧。
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盖好被褥装作昏睡。
听声音应该有三四个人,我只听得有人说:“醒了吗?”
我颦起眉头,这声音好生熟悉。
接着门被打开,一人拨开了我的眼睛,想用手灯观看,我没忍住这种不适感,猛的睁开了眼睛。
“墨然。”我震愣,看着面前俊美不已的男子,我心里说不出的震惊。
这么说来,我所在的地方便是墨然的军队,我是怎么来的,我记得自己昏倒了才对。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没事了吧?”墨然显然脸色不太好,声音也是冷的吓人。
一旁医生模样的男子点头:“没事了。”
“你们都出去。”墨然吩咐。
这些人走后,墨然便站在那里寒着眸光看我,我亦看他,半个月未见墨然黑了许多,瘦的下巴越发尖了。
我张了张嘴,见到墨然,千言万语化成了一句话:“你瘦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后山?”墨然冷着嗓子说。
“我…………”我在胸口前摸索却未找到那个包裹,当下我便慌了起来:“我的包裹呢?”
“这。”墨然指了指一旁油灯边蓝色的包裹。
我松了口气,没丢就好。
“女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来干什么。”
“报纸上说你旧疾犯了,我想若是有可以救你哮喘的药便不会被有心人传出,所以我便来了。”我咬着唇,低声说道。
沉默,良久的沉默,墨然没理会我,只是打开了那个包裹。
瓶子装的,中药熬制的,样样都有。
“我不知道你适合哪一种便都买了一个。”
墨然突然坐在床沿挑起我的下巴,我近距离看着这张容颜不自觉有些迷醉,墨然一把扒开我肩头的衣服,低头狠狠在锁骨处咬了一口。
我颦起眉头,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推开了墨然:“你是狗吗,每次见我都要咬我。”
“你胆子够大的,没想过万一被周围的日本兵抓走,后果是什么你想过吗,要不是我派人去了山上探查情况,你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墨然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有哮喘的毛病谁告诉你的?”
我咬着牙,低头看着方才因墨然粗鲁动作而重新破解的伤口流下的鲜血,没忍住的红了眼眶:“药已经送到了,墨少爱信不信,我身体好了等会我便会离开,不会给墨少你添麻烦。”
说完我便掀开了被子,顾不得膝盖的痛楚起身,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顾危险,傻子似的走了两天的路就是为了给这样一个冷血的人送药,还被人家嫌弃,真是我自己犯贱了。
离开,现在我只想离开这里。
我脚还未沾地便被墨然一把抱在了怀里,他的力道很大,我头抵在他腹上动弹不得。
我用力捶打他的腿,却没忍住的落了泪:“让我走。”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战场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以为是小时候的过家家吗。”墨然板正了我的身子,颦起的眉头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和复杂:“我可是一个夺了你清白,强迫做情妇的男人,值得吗?”
我咬着唇,吸了口气不让眼睛里的泪水落下,看着墨然刚毅的脸庞,我苦笑了一声:“值得。”
值得,我从未想过值不值得,我只是随了自己的心去做,结果怎样都不重要。
我爱墨然,以前不知,自从墨然离开发生这些事情我才懂了自己的心思。
墨然粗糙的手掌抚摸上我的脸颊,擦干了我的泪痕,没说话,只是深深将我拥进怀中。
墨然强而有力的心跳在我耳边一声接着一声,漂浮了半个月的心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归属。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枪声和炮响,单薄的帐篷被震的左摇右晃,桌上的油灯也被震的倒在了地上。
“营长,紧急情况,日本人再次围攻,还请营长指示。”一位穿着军装,头上包扎了伤口的男人说道。
墨然松开我:“怕吗?”
我摇头,目光坚决,有你在我什么不怕。
“守,就算打到明年,这块地方也不能输掉,”墨然戴上桌上摆放的军帽,指着我:“照顾好她。”
“是。”
“等我。”墨然在我额角落下一吻。
墨然走的很坚决,只留下军靴与草地摩擦的声音,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他责任太大了,几千人的性命和全中国的期待,这一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
猛然间我想起一句话:上了战场的人都怀了一颗必死的心。
我握紧了拳头,忍着酸涩轻生说了句:“我等你回来。”
这场战争像是无止境的黑夜梦魇,持续了世纪般长的岁月。
“嫂子,您先休息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一旁受伤的男子说道。
“嫂子?”我指了指我自己:“我吗?”
“对呀,墨少拿我们当兄弟看待,那您不就是我们的嫂子吗。”男子挠挠头笑嘻嘻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嫂子你是不知道昨天老大看到浑身是伤的你别提有多着急了,跟了老大五六年了,还是头一次见老大这样着急。”
我低下头,微红了脸颊,心里一阵欢喜,墨然为我担忧我想我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不至于真的如平常妓子般只有身体上的感情的。
“对了嫂子,以后可别犯这种糊涂了,这战争你们女人还是离远点好,即便再关心老大,也不能冒险。”
我抬头看他,见这人左右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与我说话,我便是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王涛。”王涛向我行了个军礼,随后便笑眯眯的说:“叫我小王就行。”